Quantcast
Channel: 的确时间
Viewing all 61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维托里奥·斯托拉罗:用光与影书写哲学

$
0
0

  维托里奥·斯托拉罗:用光与影书写哲学

 

 

在很多摄影师尚处在出世未满的“学徒期”的三十岁的时候,维托里奥·斯托拉罗就已经和贝尔纳多·贝托鲁奇合作了《随波逐流的人》,这是一部从内容到形式,从主题到表现手法都异常成熟的大师级作品。而两人随后合作的《巴黎最后的探戈》、《一九零零》和《月神》也是整个七十年代最迷人的作品。可是斯托拉罗的才华一直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等到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公映之后,国际影坛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意大利还有位这么出色的摄影师。到了八十年代,斯托拉罗拿出了风格迥异的三部作品:《旧爱新欢》、《心上人》和《末代皇帝》,这三部电影把斯托拉罗推上了近乎王者一般的地位,而这个时候的他,也只有47岁……

 

 

 

 


 

光是一种能源

 

维托里奥·斯托拉罗曾经很明确的表示过,自己是使用光与影书写,而不是在用这两种工具“绘画”。得益于自己那位在电影院里做放映师的老爹的熏陶,斯托拉罗从14岁起就进入了专门的摄影学校就读。虽说,这样的决定有一部分是他的父亲要在儿子的身上实现自己的未竟之愿,但摄影的确为斯托拉罗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发展和空间。因为斯托拉罗曾经认为一定要用自己的结构、感受和文化背景进行书写,而镜头、摄影机、底片、冲洗、印片又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书写的障碍,所以他短暂地放弃过做摄影师,而来到剧场和卢卡·罗康尼(Luca Ronconi)一起做了两出舞台剧。在这种工作中,斯托拉罗渐渐了解了在电影的摄影中,灯光只是一个开始,而那些他曾认为的“障碍”都是表达中的元素。

光是一种能源,有热度、有质感、还有辐射,所以并不能单纯地依靠能源来展示感觉。只有把通过镜头和技术化的冲洗,它转化为影、形、色,归置在底片上,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简而言之,只有把光变成光线,让它有了阻挡和形成工具之后,才能变成表述的手段和途径。剧场经验让斯托拉罗受益匪浅,因为他明白了镜头、摄影机、底片、冲洗、印片等等环节是他要使用的元素,而不是一种障碍。所以他重新回到了电影制作圈,开始了自己的摄影师生涯。他的这种把光影当做书写的工作方式,在成就他工作的同时,也为他带来了灾难。因为他在拍摄《烽火赤焰万里情》时候对冲洗的高要求——致使她和制片方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好莱坞制片工会还一度要开除他,并另请高明来“天衣无缝”地拍摄完剩下的工作。

在真正成为摄影师之前,斯托拉罗学习过9年的静物摄影和摄影。后来,在意大利电影的低潮期中,他也曾失业过、蹉跎过。这种颇有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对自己后来得到的工作机会倍感珍惜。在每部电影开拍前,他都会认真地阅读剧本、和导演讨论拍摄方向,并考虑如何从摄影的角度将故事的意向概念化、理念化。并试着抓住故事的重点,从象征、情感、色彩、机理和真实的角度拍摄电影——这才是一个真正参与拍摄工作的摄影师的工作态度。斯托拉罗的这种关注和热情,使他成为了同僚中最受尊敬的摄影师,而愿意与之合作的大导演也是层出不穷。

 

 

 


 


色彩是一种心理学

 

摄影师在片场的工作,大体上可以定义为“制造色彩”,他们通过不同的布光方式来创造颜色、展示心理并参与叙事。在《随波逐流的人》这部影片中,斯托拉罗为影片设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布光方式。在影片的前半段,斯托拉罗给影片设计的布光是一种硬线条的冷光,在视觉上制造了明暗大反差的场景,光明处和阴影处泾渭分明——几乎像是大反差的黑白片。因为这里的故事情节发生在法西斯主义盛行的意大利,这样的布光能造就一种恐慌感。而当两位主角逃亡到了巴黎,光线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因为对于二战前夕意大利人来说,巴黎是一个自由世界。为了突出这种自由的概念,斯托拉罗彻底改变了布光的方式,营造出一种明暗相融合的影象风格。这是一种新旧世界和观念的冲突,在拍摄《现代启示录》的时候,斯托拉罗使用了同样的工作方法,他通过黑夜与白天、彩色与黑白、阴影与光线之间的冲突,完整反映出康拉德在《黑暗之心》中表达的主题:一种文化加诸于另一种文化的负担。这种冲突只是两厢分离的,一旦将其融为一体,得到的感受将是震撼的。见过白兰度那影片中那张似明似暗的脸的影迷,一定都明白这种震撼指的是什么。

《随波逐流的人》一片中,所有的夜景戏都是蓝色调的,这与凯莱布·丹斯切尔在《耶稣受难记》中的处理方式完全一致。只不过,斯托拉罗当年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本能地选择蓝色来拍摄夜景,直到完成《现代启示录》,他躲进学校和图书中,研究完色彩的内涵之后,才明白这是色彩心理学使然。同样的事情还在《巴黎最后的探戈》中发生了一次。拍戏的那年冬天,斯托拉罗第一次到了巴黎。他看到的巴黎是一个自然光和人造光“交相辉映”的奇怪世界。不同波长的光线混杂在一起,给了斯托拉罗一种奇怪的感受。于是,他选择了使用橙色作为影片的基调,首先由于紧邻日光的人工光源也能创造出来这种色彩,其次他认为,长波长的光线能给人一种热情和情感的想象。开拍之前,他带领着工人把让娜和保罗约会的小公寓漆成了橙色,并且用暖色调的光线加强了橙色的效果。影片最终呈现在胶片上的是一种金黄色、充满温暖氛围的色调——或许在这里,称呼它为影调更为合适。

这种色彩心理学最终在《末代皇帝》一片中得到了完美的中和。在那部电影中,斯托拉罗使用了三种色调系统,一种是皇宫内的场面,他使用了大量的侧光、制造了一种夕阳西下的感觉。虽然华丽且恢弘,但是光华残尽,这一切行将就木。在广角镜头的衬托下,故宫变成了无法挣脱的牢笼;第二种是溥仪在东北被押解的段落,斯托拉罗使用了清冷色的影调,用蓝色和青色营造出了一种破落阴沉的感觉;第三种是新时代来临之后,溥仪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时代,影调趋于平和和稳重。那些从窗子中洒出来的金黄色的平静的自然光,成为了溥仪心理活动的最好的外化——而他也在这样的光线中接受了自己平民的身份,花钱买票,参观自己的故居。

 



 



 

冲洗是一种哲学

 

和好莱坞的那种习惯程式化工作的摄影师不同,斯托拉罗喜欢自己监督每一个有可能会影响最终影像效果的环节,而且他认为冲洗、印片等等环节都是自己表达的工具和元素,所以他要把冲洗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便不足为奇了。斯托拉罗希望自己的作品有一种一致性,也就是说从构思到拍摄,再到最后的表达,都要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主线,所以他会很苛求冲印厂用自己的标准来冲洗影像。这种冲洗的结果,差距细微,只有最专业的工作者才能看出来其中的不同。但是一旦将图像放大到银幕上,即使是差之毫厘的差别,也有天壤之别。可能这种差别无法诉诸于语言,但是影迷们都会心知肚明。

摄影器材和技术的发展迅猛,所以很多人认为斯托拉罗这一代的摄影师非常幸运,因为他们只要关心镜头、布光、底片以及机器等等的事宜,根本不用关心冲洗和印片。可是这种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冲印方式会伤害到真正有创新精神和实力的摄影师。因为大多数冲洗厂都在一个方法、一个流程、一种药水的配比来冲洗所有的底片。这就会造成中庸、平凡以及趋同。所有的电影都像是一个摄影师的作品,而摄影师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个人特色加诸在摄影的创作之中。而且,在好莱坞,采用的高温、高速印片的技术会使底片上的色调变化趋于单一和平淡。总得来说,这有得有失,得到的是工作效率,可失去的却是影像的质地——这对于那些讲究冲印效果的摄影师来说是致命的。所以,哪怕是到了好莱坞拍片,斯托拉罗也坚持和自己信得过的冲洗厂和冲洗师傅来冲印自己的胶片。从处女作开始,斯托拉罗就一直在和罗马特艺色彩合作,而《巴黎最后的探戈》让他们之间的合作达到了巅峰。

在拍摄《旧爱新欢》时,他特意找到了使用传统工作方式的老作坊来冲洗自己的胶片。因为这样,他可以控制影片的整个制作环节和流程,而且还可以控制最终图像的质感。不过这种工作态度却给他找来麻烦。在拍摄《烽火赤焰万里情》时,这么一种“控制欲极强”的工作态度为斯托拉罗赢来了一张好莱坞工会的“罚单”——他们不允许斯托拉罗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工作,并且还“剥夺”了斯托拉罗最后五天的工作权利。为此,斯托拉罗给工会写了一封带有雄辩意味且富有激情的公开信。他在信中热情洋溢地写道:“这起事件对多年来提升电影摄影的艺术地位的努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它在倒行逆施,把摄影师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作人员来对待,随时可以由另一个技术工人来替换。而摄影师本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附有自己心血和观点的作品被摧毁殆尽。”最后,工会方面做出了让步。而影片最终也获得了次年奥斯卡的最佳摄影奖。

斯托拉罗不相信摄影师摄影师是可以随意更换的工具,更不相信他之前的工作可以由另一个人来“天衣无缝”地完成。因为这不仅仅是技术层面上的事,更是音乐家写完最后一个音符、作家写出最后一个句号、画家画完最后一笔的权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从构思到拍摄,再到最后的冲洗,是一种哲学。





#维托里奥·斯托拉罗/Vittorio storaro

维托里奥·斯托拉罗
Vittorio Storaro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追逐的游戏和快感:《玩命追踪》

$
0
0

 追逐的游戏和快感:《玩命追踪》

 

 

其实,银幕上讲述那种警匪之间的追逐游戏的电影并不在少数,可是这些电影要么是一味地深度挖掘警方或者是匪方的心理活动,从而成为了心理分析电影(《七宗罪》、《十二宫杀手》);要么就过度地展示了暴力,缺少一定的人文关怀(《守法公民》、《公众之敌》)。这样的电影,前者缺少观赏性,后者缺少解读性,虽然各有佳作,但是艺术和娱乐终难以两全。虽然,我们不能说《私法制裁》这部电影在艺术性和观赏性上做的既出色又平衡,但是导演艾略特·莱斯特很显然地是做出了要平衡这两者的尝试。所以,在观赏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我们能时时刻刻地体会到导演的这种良苦的用心。

 

影片的故事很简单,分成了两个平行的情节段落展开,第一个是讲述杰森·斯坦森扮演的布兰特探长舍命追踪连环杀人凶手维兹,又名“闪电”的来龙去脉的。另一条线索,则是布兰特探长和新上映的督查纳什之间的关系的发展的。布莱恩是一个硬汉,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能通吃得游刃有余,而纳什则是一个同志,于是这两个上下级之间在性取向问题上引出了一些笑料。当然,这些内容并不是影片的主体,所以在影片中的展示也相当有限。不过,就是这种像是点缀一样的展示,在带给影片喜剧元素的同时,也更为深刻地揭示了这两个警官的生活态度和人生观问题。

 

布兰特探长是一个有着自己做事风格的警官,他脾气火爆、嫉恶如仇,有的时候还会跃出警官的身份的限制和窠臼,用自己的方法去教训罪犯。当然,在这种工作方式之下,是他私人生活的缺失。影片用了不多的笔墨介绍了布莱恩的私人生活:家里杂乱无章、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家人、没有宠物。从人性分析的角度上来说,布莱恩和《肮脏的哈里》中的哈里如出一辙,这两个人都是铁血警官,都是有工作没生活的典型。只不过,在《肮脏的哈里》的结尾,导演对哈里的一个“反英雄”式的处理,使得哈里的性格变得丰富而具有深度。而在《私法制裁》中,导演用了一以贯之的手法,把布莱恩从始至终都塑造成了一个“工作狂”。当然,艾略特·莱斯特知道这么塑造人物会出现“拥堵”的感觉,所以,他特意为布莱特搭配上了一个生活精致的上司来配戏。

 

布兰特的上司纳什是一个工作认真,生活精致的人。虽然警局里有人看不起他是一个同志,但这毕竟只是一个人的私人问题。在和纳什的相处过程中,布莱特很尊重纳什的性取向,而且还和他组成了一个合作无间、甚至在生活上也是很亲近的关系。纳什,可以说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机智冷静,多靠头脑和分析来断案。这和布兰特的火爆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影片中有一幕,是布兰特来到了纳什的家中。纳什在听古典乐,家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虽然也没有家人和宠物,但是这个家却显得有很多的人情味在其中。当然,布兰特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有点窘迫和局促。其实,在这部电影里,性格展示得最多的并不是主角布兰特,而是这个叫做纳什的人。从他的性取向到工作态度,直到最后的以暴制暴,开枪打死了连环杀人魔,他的性格变化是层层递进的。

 

当然,这部警匪片最美妙的地方并不在于最后的那爆头的一枪,而在于它打破传统的主角对峙等情节的限制,讲述警察与杀手之间的心理游戏,注重整个猫鼠游戏中的节奏和戏剧张力。而这种情节张力的推动力,就是对人物性格和人生观的塑造。可以说,人物的心理变化,是这部电影的重头戏,因为罪犯在外面肆虐,而警方往往又只能一筹莫展。那么,在这种压力悬殊和力量对比的情况下,警方该如何开展工作呢?导演艾略特·莱斯特用影片中的两个人物给了回答:布兰特的大棒政策和纳什的理性分析——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除了在正面形象上苦心造诣外,导演并没有因此而忽视了对反面形象,那个杀人狂的塑造。在影片的塑造中,这个杀人狂并不是变态,也不是一心要报复社会的有童年阴影的人。而是一个幼稚的、没有道德观念和道德束缚的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价值和法律上的判断,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直觉和想法去做——做了坏事。这种与众不同的反面角色,使得整部电影都立体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使得影片的说服力大大地增强。换句话说,这样的一部影片,虽然是改编自虚构的文学作品,但是我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区相信现实生活中有这样的人,会“选择性失明”地去认为这是从真实案件改编而来的电影。

 

生活观和人性的这种对比,在影片中不可谓不充分。不过,导演可是实实在在地明白,观众来看这一部由硬汉主演的警匪片的“期望”,所以他在奇观化展示暴力方面做足了功夫。杰森·斯坦森没有让人失望,他扮演的虽然是警官,但是浑身上下依然有一股子痞劲和匪气,言谈之间江湖味十足。影片虽然讲述的只是一个发生在警匪之间的猫鼠游戏,但却因为导演的着重人性的表达而显得厚重与稳健;更因为导演没有放弃娱乐性元素的诉求而显得快感十足。

乡愁里的镜头:维迪·尤索夫

$
0
0

乡愁里的镜头:维迪·尤索夫

 

 

虽然没有参与摄制《索拉里斯》之后的任何一部塔可夫斯基电影,但是维迪·尤索夫和塔可夫斯基合作的《压路机与小提琴》、《伊万的童年》、《安德烈·卢布廖夫》以及《索拉里斯》这“三部半”影片已经完全奠定了塔可夫斯基的所有的影像基础和镜头美学。所以《镜子》里的诗情画意、《乡愁》里的苏联情结以及《牺牲》中的炫目的长镜头,完全可以当成是在向维迪·尤索夫致敬。在电影的摄制上,维迪·尤索夫对塔可夫斯基来说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塔可夫斯基。

 


 



成为艺术家

 

因为尤索夫比塔可夫斯基年长了3岁,所以即使毕业于同样的国立莫斯科电影学院,这两个校友在学校里也互不相识。当塔可夫斯基在准备自己的毕业作品的时候,尤索夫已经工作了几年,完成了助理摄影师的实习工作,准备认认真真独立掌镜一部电影了。就在这个时候,塔可夫斯基找到了他,希望能与之合作一部名为《压路机与小提琴》的短片。塔可夫斯基之所以找到尤索夫,是因为他看了尤索夫拍摄的几部电影,很感兴趣。《压路机与小提琴》从舞台剧改编而来,在摄影上,无论是布光还是人物造型与化妆都带有浓重的舞台剧特色。但是尤索夫在影片中和塔可夫斯基尝试使用了一些诸如分割镜头、手持式摄影、低角度构图等等“新鲜玩意”。这种尝试在影片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奠定了尤索夫和塔可夫斯基今后伟大的合作的基础。

 

塔可夫斯基一向很重视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合作,他认为一个摄影师或者是一个作曲家,应该以艺术家的身份介入创作,可以分享导演的所有灵感和方法,并最终成为战友和精神同盟。在毕业作品拍完一年之后,塔可夫斯基临危受命,接过了一个烂摊子,在时间和资金都不充裕的情况下,拍摄了《伊万的童年》。这部电影展示的不仅仅是塔可夫斯基的的天才,更展示了维迪·尤索夫的才华。在这部电影里,尤索夫使用了大量的广角镜头、用夸张的前景表述人物的内心情感。而且影片的布光考究,无论是室内戏还是室外戏都拍摄出了相当的水准。当然,这也许不算什么,因为毕竟并不只是尤索夫一个人会使用广角和前景。但是影片中的两个段落却让人人看到了尤索夫的不一般之处。第一个段落是伊万在指挥所里,当他看到墙上“为我们报仇”的字样之后,摄影机的运动、光线的变换和演员的走位都令人惊叹;第二个段落是上尉和卫生兵颇有暧昧的关系结束之后,的摄影机在白桦林里飞奔、旋转的有着某种抒情色彩的段落。在这两个镜头序列里,尤索夫把摄影机当成了一种笔触、而不是工具来使用。我们能在影片中发现,摄影机仿佛是带上了生命、通上了电一般令人惊异和目眩。而这种把画面当做语言、把摄影机当做画笔的方式也成为了标准艺术电影的一般创作准则——譬如今年大热的《生命之树》,也是如此。

 

如果有人认为这样的镜头语言是塔可夫斯基的创作,其实并不尽然。按照尤索夫的说法,塔可夫斯基在拍摄处女作的时候,没有任何经验,对技术上的事情、对摄影技术的局限一无所知。不过,在整个剧组的共同努力下,尤索夫克服了很多技术上的难题,比如说手持拍摄、跟拍、旋转、布光、低照度摄影等等,帮助塔可夫斯基创造出了他脑子中的影像。尤索夫说:“我们没有发明任何的新玩意,没有新机器、没有新技术,只不过是用了老方法创造出了新的体验而已。”

 

 




我不想拍《镜子》

 

在《伊万的童年》之后,尤索夫和塔可夫斯基又合作了两部电影:《安德烈·卢布廖夫》和《索拉里斯》。前者号称塔可夫斯基最伟大的作品,后者则是这个导演最令人失望的电影。在《安德烈·卢布廖夫》中,尤索夫使用了现实和写意相结合的摄影手法,在布光和构图上,借鉴了大量俄国的油画作品。所以这部电影在镜头语言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亦真亦幻、典雅有致的感觉。长镜头,在这里成为了尤索夫摄影的标志,战争场面也好、铸钟场面也罢,尤索夫一概使用长镜头来表达。一方面,这是对塔可夫斯基“胶片上的时间”的理论的诠释。另一方面,长镜头所造成的影片的敦实和厚重的感觉是蒙太奇手法所不具备的特质——而这也恰与影片悲伤、苦难和放逐的主题相诺。《安德烈·卢布廖夫》是一部被精心设计出来的电影,镜头中的布景、演员的走位、摄影机的移动,镜头的长度以及剪辑点都是被精心设计好的——这种设计,是艺术家的匠心独运。

 

几乎被塔可夫斯基“抛弃”的《索拉里斯》并不是一部“烂片”。相反,这部充满哲思和形而上学考量的电影还是很多人的挚爱。在这部电影中,尤索夫的摄影极具特色,在陆地的段落里,尤索夫使用了高饱和度的胶片,展示出了一种与印象派绘画相似的色彩特点,表达出了一种记忆中印象的特质;而在主角的梦境与回忆中,尤索夫使用的是特殊处理的胶片,从而凸显出了一种蓝靛色的影调,彰显的是一种忧郁、混沌的暧昧性;而在太空飞船中的片段,尤索夫使用了冷峻和犀利的布光及影调,表达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不确定性。《索拉里斯》中有一个堪称奇迹的镜头,两个演员在图书馆里慢慢浮起,一本书从演员面前飞过。为了拍摄这个镜头,尤索夫准备了两个起重机,一个放置演员,另一个放置摄影机。几次试验之后,他发现在两个起重机的移动速度上略有差异,最终的效果才是最佳的。所以,数十次排练之后,尤索夫把这个镜头拍摄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质感。

 

在《索拉里斯》的最后,主角说到:“我们不需要另一个世界,我们只需要镜子。”虽然有这么一个伏笔,但是尤索夫却拒绝了掌镜《镜子》的邀请。他觉得自己为塔可夫斯基工作太久了,雷同的工作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摄影很可能会限制住导演的想象,而且会使得观众厌烦。摄影,一直是塔可夫斯基电影的灵魂,尤索夫不想做出伤害电影本身艺术水准的决定。此外,尤索夫不愿拍摄《镜子》的第二个理由是,他认为剧本中有一些情节他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在准备拍摄的阶段里,塔可夫斯基把尤索夫对电影摄制的创意删除得一干二净,这引起了尤索夫极大的不满意。几经综合,尤索夫和塔可夫斯基的合作宣告了终结。在《镜子》上映之后,尤索夫对塔可夫斯基说,这是他拍过的最棒的影片。而塔可夫斯基本人也在不断地反思两个人关系的交恶,他最后甚至总结出了,与人交往中要“狡诈”——也就是让对方慢慢信任你,而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的处事方法。

 

 

 




大师之外

 

维迪·尤索夫今年已经是82岁高龄了,在4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他拍摄了17部电影。除了与塔可夫斯基那样的大师合作,他还和格奥尔基·达涅利亚合作过令人难忘的《护照》、《请别忧伤》,以及那一部已经成为文化现象的《漫步莫斯科》;与谢尔盖·邦达尔丘克合作过《鲍利斯·戈都诺夫》、《红钟》等影片;和伊万·戴科夫奇尼合作了《黑僧侣》、《天堂莫斯科》、《苏联戈比》等影片。如果说,维迪·尤索夫的摄影改变了电影的面貌,那么这一定有些虚张声势,如果说塔可夫斯基的那些令人难忘的镜头完全是塔可夫斯基的“脑力劳动”,也并不尽然,因为,毕竟操纵机器,实实在在地取景、设计、拍摄的还是尤索夫——站在这个角度上说,大师这个称号,尤索夫受之无愧。

 

尤索夫成名的年代,是苏联新电影崛起的年代,也是这种艺术上精细、政治上暧昧的电影被严加控制的年代。所以,除了电影观念令人耳目一新的塔可夫斯基外,很难有导演能为尤索夫创造一个“发挥”的空间。虽然与格奥尔基·达涅利亚和谢尔盖·邦达尔丘克这样的大导演合作,但是在《索拉里斯》之后,尤索夫在摄影灯艺术成就上就再也没什么发展了。而在政治的禁锢和高压下,塔可夫斯基随后则离开了苏联,在异国的日子里,他拍摄了再也没有那种“苏联味道”的《乡愁》和《牺牲》。在这两部电影里,塔可夫斯基一直在追寻着一种苏联式的感觉,只不过在镜头中展示乡愁和直接拍摄体现乡愁的镜头,不是一个概念。如此说来,尤索夫对于塔可夫斯基,或者是塔可夫斯基对于尤索夫,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这个时间段里,苏联影坛接连出现了不少绝佳的作品,也有顶级摄影师的出现,比如拍摄了《雁南飞》的谢尔盖·乌鲁谢夫斯基,为《士兵之歌》掌镜的弗拉迪米尔·尼科拉耶夫等等。前者在《雁南飞》中使用了令人目眩的摄影机走位和深焦摄影的技巧;而后者在影片中的古典的布光和苏联式的造型亦可以当做是他对苏联摄影学派的继承和发展。苏联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但是维迪·尤索夫的作品还在,塔可夫斯基也成了教科书上的内容、成了无数影迷心中不可超越、不可亵渎的丰碑。当然,联系塔氏短暂的一生和他那聊聊的七部半作品以及他在世时身边的争议,我们不难看出,历史总会拨乱反正、总会给正确的艺术品以正确的地位。所以,无论外界再如何聒噪,再如何心浮气躁,这样的一些电影,总是尤索夫、塔可夫斯基等等遭受政治打压的导演和电影人的心灵家园。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读片时代 (外一篇)

$
0
0

读片时代(外一篇)

 

 

看到mtime首页做了一个电影书的专题,又想到曾经许诺过要写的一篇叫做《读片时代》的文章。那文章一直没有动笔。其实,说的也就是在DVD昂贵,电影院不给力,下载能整死人的年代里,许多名片、大师作品以及J片,很多影迷都是靠阅读文字完成“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很多人和我一样,在看了刘小枫和张献民的文章之后,才知道或者是才了解的基耶斯洛夫斯基和塔可夫斯基。至于那些叫做帕拉杰诺夫之类的更神奇的存在,长久以来,都是停留在纸上的阅读经验。可能“看景不如听景”这句话真的很灵验。很多传说中的名片,在初看之下,大抵也就觉得平淡无奇。曾经在mtime写过一个法国电影新浪潮的专题,约稿的编辑,现在已经离职了。那个专题里的电影,虽然在影史上名气颇大。但是我当年看它们的时候,却并没有觉得太过于兴奋。倒是看到波多野结衣姐姐我会更兴奋。为了搞懂那些自己未曾了解和涉足的未知的世界,寻找另一种“解读”和“受教育”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目标。于是,电影书就进入了我的视野。

 

高中的时候,喜欢法国的新浪潮,因为那种睥睨一切、打倒父亲电影的精神和叛逆青年是一样一样的;后来喜欢装深沉,看了一大堆看不懂,到现在可能也灭有搞明白的老塔、安东、帕索、费里尼之类,我就怎么也搞不明白电影里的梦境到底是什么玩意。就好像布努埃尔在一部电影里拍的,一个老男人要和一个小女人上床,外面脱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女人穿了一个铁布衫一样的内裤。虽然曾经给EE做过这个电影的花絮字幕,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为什么是梦境而不是另一种对“御宇多年求不得”的现实化表述;年龄越来越大,对这样的电影就越来越兴趣索然,虽然还能记得很多电影的细节,却没有办法再回忆起主题、意义之类的东西;自从喜欢上摄影,自己拿起相机,开始冲黑白,玩起电影胶片之后,就对电影的摄影多了一个心眼。有一段时间,会追着某个摄影师或者是某种胶片拍摄的电影来看。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柯达的5222胶片。这种黑白卷,叱咤了电影界几十年。后来,自己买了盘片,自己开始慢慢玩,对曝光、影像本体,又多了一点点了解。年龄是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胖。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开始看小津,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我在高中时根本看不下去20分钟的导演。一部一部小津看下去,终于明白,这个小日本为什么会被人称为“导演中的导演”了。与此同时,我始终觉得,小津是没有办法被评述的。因为,他的电影只能被看,而不能被说。后来,买了本唐纳德·里奇的《小津》。读完之后,有收获,也有失望。mtime的那个专稿里推荐的好像是《小津周游》,那算是一本传记。在书店看了半个钟头之后还是放下了。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传记、不喜欢访谈也不喜欢自述——虽然这种书我买了不少。用作者的身份、经历来解读作者的作品,我觉得这总是在隔靴搔痒。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本书不好。只是个人不喜欢而已。

 

好吧,废话就写这么多,下面,还是借着首页的那个专稿,来梳理下自己的电影书。

 

 

=2=

 

 

 

 

 

·电影艺术

伯德维尔的名作。这本书我有三本。世界图文版、北大版和原版。原版是第七版,封面是王菲。

 

·雾中风景电影理论批评

戴锦华的两本书,那本《镜与世俗的神话》曾经在图书馆看过。戴锦华很不错,就是学术腔重了点。

 

·也许并没有故事

说侯麦的。我总是觉得侯麦和小津是一类的导演。只不过,一个永远是儿子,一个永远是老爹。

 

·如何写影评

这个书,是为了在厕上看的。小册子,指导性的东西太多。不过,要走专业影评这条路,看看最好。其实不看也无所谓。

 

·从卡里加里到希特勒

克拉考尔的名作,用民族史来写电影。非常好看。曾经有一本80块人民币的原版摆在我的面前,没有抓住机会。因为,这个书的汉文版看的已经比较吃力了,原版买回来,基本就是摆着了。

 

·一排灰色的

这是江苏教育版的电影史。印象里我还有好几本。貌似是送人了。有的时候,电影看不明白,网络上的影评又会不靠谱,看老美写的影评可能还要翻墙,就买几本导演的个论看看。也算是一个补充。

 

·电影的力量

这本书我很喜欢。里面全是关键词一样的东西,讲述的内容非常独到和犀利。对好莱坞也是分析得很透彻。

 

·黑色电影

专著,没什么可说的。作为被影评人开创出来的片种,这本书又重新解构了一番。

 

·接下来这一排是广西师大和江苏教育的电影馆

这两个出版社都出过两个版次的电影馆,封面装帧上区别明显。电影馆的书,个人认为有的专业性太强,有的太不专业。有的是理论,有的是传记,有的是访谈。总而言之,稍稍有些杂乱。《电光幻影100年》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从电影诞生到100周年的这100年间,《电影手册》的编辑抽出了100个瞬间来描绘电影史,很有意思。而且,我个人最喜欢的《夜与雾》的对白,在这本书里占据了一年。这里面,买的最早的(05年)、看的最多的,是《魔灯》。这本书的品相也是最差的。最看不懂的,是迈茨的《电影的意义》。当然,原版的我也见过,但是听闻迈茨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几乎把法德英意拉丁都用了一遍,所以还是算了。最没有意义的是《伍迪·艾伦的电影人生》,这本书可以只看序言《伍迪的后半生》和那个后记。有几本买重了,是网上下单的时候,点错了。

 

 

=4=

 

 

 

 

 

几本原版

·关于电影的,有四本原版。伯德维尔的《电影艺术》,科瓦斯基的《哲学问题和当代银幕》,一本叫做Film: A Critical Introduction的书,这个我搞不清应该怎么翻译。然后是首页有介绍的《看电影的艺术》。原版的是第六版,汉文版是第七版。对于汉语版,我只能说翻译的不算好。

 

·巴赞论卓别林

我很喜欢巴赞,他总是能寥寥数语就把很复杂的命题说的很明白。连人物形象、美学意义、历史地位和观念改变都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与之成对比的是,巴赞的那本《电影是什么》,非常难懂。

 

·电影批评

买回来厕上看的。

 

·希区柯克与特吕弗对话

这个书,比较有意思。因为是郑克鲁老先生早年翻译的,所以有的时候,人名、片名的翻译还是早先版本的。作为特吕弗极为推崇的导演,希区柯克谈了很多很多。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们的第二次采访。

 

·小津

挺喜欢。连城的翻译也很棒。听说连城最近在找MSN上名号XX疯子的人讨要稿费。这本书让我很满意的,是连城的翻译,一气呵成。但是让我失望的地方是,资料太多,里奇的个人见解比较贫瘠。我倒是很想看托尼·瑞恩斯什么时候来写本小津。因为这个秃头的眼镜男,号称是“最懂亚洲电影的西方人”。

 

·两本日本电影书

我对日本电影不了解,尤其是在看了不一定驴子的那些文章之后,我发现我基本没看过日本电影,所接触的,也就是想衣笠贞之助、沟口、成濑、大岛渚、黑泽明、小津、宫崎骏、山田洋次、深作欣二等等等等这样的大导。对于那种亚文化的东西,一无所知。所以,买两本回来,算是扫盲了。

 

·罗展凤的三本

在给双周刊写稿的时间里,接触过罗展凤这位专门研究电影音乐的高人。我个人对音乐并不是太懂,虽然现在已经放弃了摇滚,陷在了巴赫的坑里。但是对于音乐的作用,音乐和画面的联姻,一窍不通。这几本书,也就是扫盲了。

 

·这只是一部电影

钱德勒写的希区柯克的传记。钱德勒写的传记,都很好看,而且都是第一人称。这启发了张靓蓓,所以,李安的那本传记,也是第一人称。

 

·电影的故事

从另一个角度写的电影史,视角和叙述很有趣。但是新星出版社的装帧、校验和排版,我实在不喜欢。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买。

 

·电影诗学

伯德维尔的书。翻译很糟糕。伯德尔维的东西,绝对不会这么晦涩无趣。

 

·七部半时光中的时光

一本是老塔的评论集,另一本是日记。结合起来看,挺有意思。

 

·电影眼的几本

著名的《雕刻时光》就在这里,当时我念书的地方距离我加火车要走20多个小时。这本书来来回回陪了我不少年。很多内容都忘记了,唯独“道德、良知先于技巧”的断语还记得。曾经在石川的blog上留言,说了这段话。不过,在兲朝嘛,研究电影史,就是在研究党史。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后面是基本乱七八糟的书

那几本北大的书,我不算太喜欢,当然,这些书也不错。《文学和电影指南》是影印的论文集。天晓得我当时为什么要买。《与安东一起的时光》是文德斯写的,能在里面看到两个导演在片场你戳我捣的小八卦。邵牧君的那本《西方电影史概论》,个人很喜欢。提纲携领,微言大义。李道新的那本书,也是我发疯才买的。这教授,肯努力没才气。看他的书,总觉得他会写写就吐血。所以,他可能会是个好老师,一个好的坐冷板凳的人,而很难是一个能在研究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崔卫平的《我们时代的叙事》,我也挺喜欢。他的角度很独到。譬如她把几部电影放在一起写,说张艺谋电影里的“游民”,都是很有个性的。最后面那本是一个小日本写的《中国电影百年》。曾经在DVD的花絮里见过佐藤忠男的访谈,对他印象还行。不过,这本书就乏善可陈了。

 

 

=6=

 

 

 

 

 

 

电影书的最后一排,比较乱,大多数都是传记、专论、回忆录什么的。可以看到《导演电影》这本书我买了两遍,还是两个版本。也是网上多下单了。在mtime首页看到有人说,自己买不到这本书。如果你想要,PM我。

 

这堆书里,李安的那本传记,我不算喜欢。其实我并不算喜欢李安。李安太会投机取巧了,或许这是智慧——智商的一种。付东写的杨德昌的书,挺喜欢。能看出来,作为电影手册的主编,付东的水准了得。也是在这本书里,我第一次指导了罗大佑唱的“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得到那支宝剑”是什么意思。《美国电影美国文化》这本书比较适合入门级的影迷。有的时候作为资料看看还是不错的。后面的黑泽明的书,是AK100的时候买的。那本拉康,是着迷镜像理论时候看的。《好莱坞电影》,这本书很有意思,讲述的是工业、商业美学。视角很独特。那些传记,也挺好玩,没事的时候翻翻,总比看八卦新闻有意思。今年是苏联成为前苏联20年的纪念。所以买了本讲述文学和电影的《文学语境中的苏联电影》。这本书挺有意思,写的也很棒。《午夜场》做了一个苏联电影的专题,不过文学名著改编电影这一块没给我写。《尤利西斯的凝视》写的是安哲。本来不想买这本书的,因为2010年买这本书的时候,安哲还在拍电影。后来,没想到,就这么没有后面的电影了。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云南,好不容易在宾馆找到了无线,把平板搞上网。打开mtime,就看到安哲车祸的消息。后来,看了wiki已经把安哲的死亡年月写在了他的个人页面上,才相信这个事情。K on K是我很喜欢,也是寻觅了很久才买到的书。曾经在做实验的时候把这本书带到了实验室里,被老师警告了一次。《娱乐至死童年的消逝》这是一本合集,两本书装订在了一起。这是给我很大触动的书。因为奥威尔的《1984》和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我都看过,当时我只是觉得奥威尔更为冷峻,后来才明白赫胥黎更为深刻。看了这两本介绍媒体、媒介的书,我才明白,传媒、宣传是多么多么重要和可怕。难怪奥威尔说,掌握了XX,就掌握了XX……

“他妈的凑合看罢”:《舌尖上的中国》

$
0
0

“他妈的凑合看罢”:《舌尖上的中国》

 

 

对于那种不进电影院,也不止一集的纪录片——尤其是人文性质的纪录片,我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好看。这种好看,并不完全建立在其内容的营养程度上,而在画面、解说词和外围的一些“视听语言”的精彩程度上。很简单,要详细了解一个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书,而不是看电视。虽然很多纪录片颇有深度,但是限制于电视的表达,还是太过于浮光掠影和蜻蜓点水了。那些BBCNGPBSDiscovery做的专门史,挺有意思,但是太过于粗浅。无论是著名的《艺术创世纪》、《欧洲电影史》还是什么《二战史》这样的东西,看看只是一个猎奇。因为更多的内容还在书籍里。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对于我这样喜欢看书多过喜欢看电视的人来说,纪录片的内容太简单,于是我只盯着画面看,成了不折不扣的“外貌派”。

 

当然,这篇文章并不是要对纪录片做什么梳理,而是想说说那部才放完的,我也追着看完的《舌尖上的中国》。

 

对于“吃”,我一直是有着极大兴趣的。因为除了自己是个吃货之外,我对于做菜,兴趣也不小。所以,《舌尖上的中国》里那些讲述普通人劳动和吃东西的内容,非常符合我的胃口。诚然,《舌尖上的中国》并不完全是一部介绍“美食”的纪录片,导演所希望的,是把吃东西这个普天下最为基本的人类活动和中国人的文化、精神和民族气节联系在一起。在食品安全问题日益突出的当下,拍摄这些内容,显然有着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考量。在这个角度上,《舌尖上的中国》是一部切中时代问题和要害的“人文纪录片”。

 

中国的纪录片和中国的电影一样,很少把小人物的生活和生命当作内容主体来表达,而《舌尖上的中国》却反其道而行之,把最普通、最简单、或许也是最贫困的劳动人民用做了纪录片的主角,这诚然是一种进步,但的确也是一种悲哀。进步在于,有人能看到社会的普通人;而悲哀在于,这种“目之所及”,来得太晚。因为我们在无数次看过种种弱势群体被如何、被如何如何的报道之后之后才看到这么一部纪录片,这来的的确太晚了一点。如果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我们说,食品安全成巨大的问题,有这么一部纪录片;弱势人群动不动就被城管打砸抢,有这么一部纪录片——我们大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粉饰太平的行径和指鹿为马的宣传手段。只是,如此上纲上线,无论对于社会,还是央视这种国企,抑或是那些片子中出现的劳动人民,未必有好处,但同时也未必有坏处。

 

《舌尖上的中国》一共有7集,并没有明显的主线,只是拉拉杂杂地介绍了一些中国独有的食物——很多东西太具有地域性或者是民族性的特色了,是不是全国人民都接受的美食,这要打一个问号。但是,这的确体现出了导演的野心。因为他想用一点食物就勾勒出中国人的生活轨迹、一点中国历史、还有社会现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他并没有做到这点。这造成了一个结果,那就是,食物介绍得一知半解,文化介绍得一窍不通。解说词不到位,对食物所蕴含的人文精神理解不透,整个纪录片看上去支离破碎。佳句总是有的,但是并不能塑造成篇,更没有一个总体概览。看到最后,我就开始希望这个纪录片快点结束,以便于每晚夜生活的黄金时间可以不要坐在电视机前。总导演好像是一个吃货,blog写的有点意思,但是吃货只是嘴馋,而美食家只是吃的精。要把吃的东西搞到文化的高度上,只有梁实秋、林语堂这种人才能玩得转。那个现在很红很红的蔡澜,对吃的确很讲究,或许是个美食家,但绝对算不上什么文化人。

 

没有文化,偏要“搞”文化,这或许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一种与时俱进的变异。具体在这个纪录片上,就是“徒有其表”。唯美并没有错,《海洋》、《帝企鹅》、《天玄地黄》、《加拉帕戈斯》这样的纪录片就是唯美的,甚至连解说词都很少有。MV式的镜头和剪辑,也没有错,因为那种拍摄方法,也有极多的拥趸。可是,这样的东西被用在这部纪录片里,简直就成为了滥觞。到处都是特写镜头,到处都是浅景深,到处都是刻意和执拗,让中国人捧着食材、回家吃饭就是乡愁?拍小商小贩少数名族做豆腐、做小吃就是民俗?展示劳动人民的劳作就是“去阶级和去意识形态”?那么请问,最后一集里,多少人能吃得起大闸蟹、海参和鲍鱼——这是一个明摆着的事实,片子显然犯了急功近利抱大腿的错。

 

有人认为,这部纪录片有BBC的范儿。这种外貌上的范儿,来自于西方化的镜头、西方化的剪辑和镜头的电影感——这里,索尼F3的摄影机,加上尼康镜头的组合,功不可没。而BBC内在的范儿,则来自于不惜工本的拍摄、以及对记录主体的熟知和经年累月的研究。像是《艺术创世纪》,就是剑桥的艺术史教授做制片人和主持人,《数学史》就找来了数学家。PBS的摄影史,就找来了摄影史作家。而中国拍纪录片的这群人,有技术,没文化,搞到最后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刘阿斗。这部要搞文化的纪录片,找来的顾问则是写过吃东西专栏的媒体工作者,沈宏非。这个片子,这种水准,用沈宏非自己的话来说,只能是“他妈的凑合看罢”。

 

 

 

拍摄就是书写:艾曼努尔·卢贝兹基

$
0
0



拍摄就是书写:艾曼努尔·卢贝兹基

 

 

并不能说艾曼努尔·卢贝兹基在墨西哥那段时间的工作不值一提,起码他和自己的校友阿方索·卡隆的合作颇有成绩,但是他到了好莱坞之后的工作显然更为成功,也让他成为了业界最受人追捧的摄影师之一。无论在技术还是在艺术上,卢贝兹基的摄影都堪称一绝。卢贝兹基因为拍摄了《情迷巧克力》而声名鹊起,随后便来到了好莱坞发展。在好莱坞的时间里,和他合作过的导演有迈克尔·曼、马丁·斯科塞斯、蒂姆·波顿、迈克·尼克尔斯以及泰伦斯·马力克这么一长串光辉的名字……

 

 

·好莱坞的橄榄枝

 

和自己的校友,阿方索·卡隆一起捣鼓出了粗制滥造的电视剧《标记时间》(La Hora Marcada)之后,卢贝兹基和卡隆似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阿方索搞出了自己令人惊艳的长片处女作《爱在歇斯底里时》,而卢贝兹基也完成了自己的大银幕首秀。和影片的黑色幽默以及疯狂、歇斯底里与色欲相比,卢贝兹基的摄影并不令人瞩目,但是卢贝兹基对与广角镜头的精到使用、对于低角度取景与特写镜头的熟稔于心,已经在这部电影中初见端倪了。这种摄影性格,或者说创作习惯会成为卢贝兹基在创作《生命之树》时的主要手段。这样的特质,赋予了马力克的那部大象希形的影片以最为独特的质感。

 

艾曼努尔·卢贝兹基出生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的一个犹太人家庭,他的父亲穆尼·卢贝兹基是一个不算太成气候的演员,他的哥哥亚历山大·卢贝兹基则是一个作家兼导演。其实,卢贝兹基家同电影的渊源要追溯到他祖母的那一代人。卢贝兹基的祖母是一个生活在俄罗斯的犹太人,在布尔什维克革命期间,举家逃亡到了上海,在十里洋场做了一个流亡者。他的祖母想去好莱坞做一个演员,于是便取道墨西哥,试图前往好莱坞。但是当时美国的移民政策瞬息万变,由于政策不允许,卢贝兹基一家便被卡在了墨西哥城。在那里,卢贝兹基的祖母遇到了心上人,便在当地定居了下来。生下了卢贝兹基的父亲,然后就是卢贝兹基的诞生。

 

阿方索·卡隆是卢贝兹基家的邻居,这两个对电影同样热爱的青年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好朋友,后来又一同进了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学习电影,再后来一起拍摄了大银幕的长片处女作,然后又来到好莱坞,成为了这个电影王国里的最不可忽视的外来力量。在当时的墨西哥,电影非常风靡,曾经有一段时间,高中的男生都在计划着要拍摄纪录片。可谓是出生在电影世家的卢贝兹基则然也不逞多让,也拿起了摄影机跃跃欲试。从学校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进入到了墨西哥的电影电视界工作。只不过,墨西哥的电影业乏善可称,工作机会少之又少。卢贝兹基说,自己只有等到一个摄影师死掉或者是退休了,自己才有可能参与一部电影或者是电视剧的拍摄。后来,他和那些毕业即失业的阿方索·卡隆、哈维尔·盖博特、罗德里格·普瑞托和路易斯·艾斯特拉达一起决定自己来拍电影,于是,这便有了那部恐怖片《标记时间》。

 

让卢贝兹基得到国际性声誉的,是墨西哥老导演阿方索·阿雷奥的《情迷巧克力》。这部精巧、细腻、奇特、略带有魔幻情节的爱情片一经推出就获得了大量的好评。影片的摄影精巧而又富有质感,就好像醇厚而甘甜。卢贝兹基在片中用了大量的暗场和黑影,用以突出处在纠葛和不幸中的人们。暗场,造就了视觉上的刺激性和心理层面的不安感。正好和影片的内战背景以及性压抑、情感压抑的情节相若。影片参加了多伦多电影节,让卢贝兹基的名字广为人知。在拍完那部立意不俗的《二十美元》之后,好莱坞抛来了橄榄枝,珍妮·特里普里霍恩当时正准备出演本·斯蒂勒导演的《现实的创痛》,在看了《情迷巧克力》之后很是喜欢,于是便把卢贝兹基推荐给了斯蒂勒。卢贝兹基那个时候英语水平很差,看不懂剧本,更不理解斯蒂勒在片中的那些喜剧元素。不过,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他还是来到了好莱坞。

 

 

 

 


 

 

 

·墨西哥帮的实力

 

算是一脚踏进好莱坞的卢贝兹基并没有完全脱离墨西哥帮的工作环境,在和卡隆合作完《小公主》一片后,他又掌镜了《情迷巧克力》导演的美墨合拍片《云中漫步》。在这部电影中,卢贝兹基的摄影极具特点。他使用了大量传统而又古典的布光手段,将人物的轮廓和眼神烘托得呼之欲出,而在背景上,他则选择了低调的布光法,这就使得前景中的人物似乎是从背景中被抠出来一般,极为震撼。在一些夜景中,卢贝兹基使用了大量的轮廓光,这使得意大利女演员埃塔娜·桑切斯-吉永的头发和基努·里维斯的身线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温婉而美好。葡萄园的场景,在卢贝兹基的手中成为了最为梦幻的场景,金黄色的色调、暖色系的布光,以及加上了柔焦镜而带来的柔焦效果,都为影片增添了不少梦幻色彩。而这样的摄影,正好也暗合了影片爱情童话故事的主题,可谓是相得益彰。

 

卢贝兹基和阿方索·卡隆不仅是邻居、校友、好朋友,更是事业上最为可靠和可信的合作伙伴。他们先后来到好莱坞之后,合作了几部名片,都成为了各自职业生涯里的代表作:《烈爱风云》、《衰仔失乐园》、《人类之子》等等影片都已经成为了他们各自的代表作。而即将上映的3D电影《地球引力》则无疑把他们的这种合作推向了另一个高潮。《衰仔失乐园》是他们的合作中最令人难忘的电影,这部电影脱胎于特吕弗的《朱尔与吉姆》,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两男一女之间的爱情故事。整部影片带有极强的法国新浪潮的特色,有着大段的对白、手持式摄影、突然插入的无意段落和令人茫然的剪辑等等。影片中有很多纪实性摄影风格的镜头,这些镜头零散地散落在电影中,看似“随意潦草”,但却大音希声。通过这些镜头,导演展示的墨西哥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卢贝兹基在这部电影里展示的手持式摄影和纪实性摄影的技巧令人眼前一亮,很多插入的片段性“评注”让人看到了卢贝兹基在用镜头扑捉细微事件和细小末节上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到了《人类之子》中将会一览无余。

 

《人类之子》是一部反乌托邦的科幻片影片,片中涉及到了很多战争、爆炸、动作戏的情节。这就要求摄影师能用纪实性的摄影技巧。卢贝兹基做的非常出色,整部影片几乎全部使用了手提式拍摄,采用了跟拍、追拍和长镜头等等美学手段,把战场上的现场感营造得呼之欲出。值得一提的是,整部电影的人造光源很少,卢贝兹基使用了大量的现场光、自然光。这并不是传统的低照度摄影,而是一种完全要将影片放在“自然环境”中拍摄的美学诉求。当然,这种暗乎乎、脏兮兮的有着“肮脏美学倾向”的摄影并不是卢贝兹基在影片中的全部,而那种浪漫主义的长镜头才是《人类之子》的最大看点。片中有两个长镜头,一个出现在影片的三分之一处,时长为4分钟,发生在车内;后一个则出现在影片的结尾,约10分钟,是一段激烈的巷战镜头。虽然后者极其震撼,但却缺少“原创性”。而前者虽然场面不大,但是在逼仄空间内的场面调度却让人看到了卢贝兹基那深不见底的水准。更重要的是它的拍摄方式,似乎能给其他摄影师提供一个思路。在这个镜头的拍摄中,卢贝兹基没有亲自操纵摄像机,而是使用了一个由DoggicamSystems开发的拍摄装置。这种机器,不仅能够拍摄车内的所有角度,甚至还可以拍摄车外的360度的场景。更奇妙的是,整个镜头都是用机器遥控拍摄而成的。为了配合拍摄,车辆经过了改装,但是在镜头的结尾之处,摄影机被从车子里移出,10秒钟之内,车子又被恢复成了原样……

 

 

 

 

 


 

 

·马力克的手下

 

是波顿的《断头谷》让泰伦斯·马力克相中了卢贝兹基。在这部哥特味极重的电影中,卢贝兹基创造性地在人工布光的环境中使用了日光片,而不是一般摄影师会选择的灯光片。再辅以滤镜的功效,造成一种阴暗的色差。这种色差,成就了影片的摄影。加上暗色调的布景、无时不刻出现的浓雾,以及波顿最为擅长的哥特造型和惊悚的故事。这使得整部影片影调阴冷、气氛诡秘、感觉慌张忐忑。充分地表达出了波顿需要的那种“哥特味”。这部电影让马力克看到了卢贝兹基在掌握影调上的宏观能力以及操控摄影机的围观能力,于是,马力克把卢贝兹基叫到自己的剧组,为自己掌镜《新世界》一片。

 

泰伦斯·马力克这样的导演,有一点小怪癖。为了自己的美学原则,他向卢贝兹基提出了一些看来并不近情理的要求,譬如全自然光拍摄、手持式摄影、减少斯达尼康稳定系统的使用等等。所以,在片场,那些布光用的电缆全都被收起,灯具也不见了踪影。这样的拍摄手段带来了一个好处和一个坏处。好处是,因为没有了灯具的限制,穿帮镜头的数量减少,而且演职人员可以专心于拍摄和表演,不会多考虑什么打光的高低和角度问题;而坏处则是,拍摄的时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马力克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办事。如果没有阳光,那他只能去拍摄室内戏。为了要完全达到“自然光”拍摄,剧组在一些道具上做了手脚。在一场室内戏中,为了增强光线,每支蜡烛都被加上了3个烛芯。这种纯粹而又真实的光线被65mm的胶片扑捉,效果看起来震撼人心。

 

电影摄影史上很少有摄影师敢于全用烛光来拍摄一场戏,库布里克在拍摄《乱世儿女》中的“烛光戏”的时候,使用了一支“惊天地涕鬼神”的50mm f0.7的普兰娜结构的蔡司镜头。这支镜头是蔡司专门为NASA打造的,用在了探月卫星上。用料、重量和成像都非常了得。随着时代的发展,镜头的成像和质量发展飞速,与老镜头亦不可同日而语。在拍摄《新世界》的时候,卢贝兹基用的就是潘纳维申制作的新款的XL系列的镜头。这系列新镜头,不仅像场巨大,而且在全开光圈和光圈收到f11f16左右都能保持极为出色的成像,这样就满足了马力克自然光摄影和对影片全深焦摄影的要求。而这部电影的成功,直接促使了他们的第二次合作。


 


2011年的金棕榈片《生命之树》不仅是马力克的巅峰,也是卢贝兹基的。更重要的是,它让人们意识到,电影的画面也可以说故事。整部电影没有太明显的故事情节,甚至连人物都是暧昧而模糊的。但是我们却能从那种极为优美、独特的摄影中解读出人物的情感和情绪。拍摄这部影片的时候,卢贝兹基一样使用了自然光摄影——不过他对自然光进行了人工干预——进行了遮挡、反打等操作。他完全使用手持摄影机拍摄,这一切都和《新世界》的拍摄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卢贝兹基并没有使用太多的深焦镜头,在很多特写镜头中,他使用了T1.3f指的是光学通光量,是一个数学概念;而T光圈值则是实际通光量,是一个光学概念)的大光圈镜头来进行拍摄,造成的浅景深令人印象深刻。片中有一个镜头,堪称完美,那是杰西卡·查斯坦站在小路中间,迎着朝阳,一只蝴蝶停在她的手上。然后蝴蝶飞走,镜头一直跟着。有很多人认为,这只蝴蝶是CG制作的,其实这是一只真的蝴蝶。它一直在片场附近打转,最终飞到了杰西卡·查斯坦的手上,并被卢贝兹基拍了下来。

 

影片看上去拍摄得随性而自然,一鼓作气,流畅无比。其实,在这背后是卢贝兹基无比伦比的卓绝工作。在《生命之树》中,卢贝兹基拍掉了100万英尺长的柯达胶卷,计算下来,他每天要拍摄掉14000英尺的胶片。而影片的时长只有130分钟。如果去除掉大段的CGI动画,影片的胶片正片比几乎达到了90:1。可以说,这部电影完全是通过艰苦的努力才拍摄出来的。《生命之树》的画面被称为“散文诗式”。这也就是说,画面本身是有文本性的含义与内容的。也就是说,摄影机在卢贝兹基的手里被用成了自来水笔,他并不是用工具来作画,而是用工具来书写。对于他和《生命之树》而言,画面就是文字,拍摄即是书写。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机关枪传教士——好莱坞版本

$
0
0

机关枪传教士——好莱坞版本

 

 

 

传教士,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文尔雅、谈吐风趣,那么为什么会和机关枪联系在一起?而且,信仰这个东西,一般来说难以去评价它的好坏。广修寺庙、照顾穷人的,有时是信仰使然;而令一个普通人变成恐怖分子的,其背后的推手也是信仰。到底这个东西有什么魔力,能把这么两种极端联系在一起,这部《机关枪传教士》,给了我们一个切入点和观察评价的角度。

 

顾名思义,《机关枪传教士》,就是一个战士加传教士的综合体。杰拉德·巴特勒在影片中扮演的那个叫做山姆·奇德斯的黑帮并不是无中生有的戏剧形象,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山姆·奇德斯1962年出生在达科他州,原先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后来,他们举家迁往明尼苏达州,那段时间,奇德斯还比较正常。可是就在奇德斯念大学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他开始吸烟、抽大麻、酗酒。并最终变成了一个瘾君子、毒贩子和酒鬼。与此同时,奇德斯爱上了飙车,他还是著名的地狱天使摩托车俱乐部的成员。1992年,奇德斯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转折,他来到了一个教堂,信奉了上帝。当天晚上,该教堂的牧师就预言奇德斯会前往非洲。1998年,奇德斯果真去了非洲,并且在那里靠自己的力量营救当地的孤儿。现在,奇德斯是一个举世瞩目的传奇人物,他不仅不再吸毒、不再犯罪,而且还和自己的老婆莲恩一起成立了一个叫做“东非天使”的国际儿童救助站。这个救助站就设置在苏丹的尼穆莱--苏丹内战最激烈的地方。2009年,山姆·奇德斯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这本叫做《另一个男人的战争》的非虚构类文学为他赢得了极大的声誉,从此之后,山姆·奇德斯更加坚定了要在非洲开始孤儿院的念头,而且支持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面对如此丰富的人生,这部电影的拍摄角度非常之多。可以强调他的黑帮生涯、可以渲染他的非洲故事,甚至可以拍成一部福音电影。但是聪明的导演并没有从宣扬宗教或者是宣传政治“白人拯救非洲”的角度切入,他转而使用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角度讲述这个机关枪传教士的故事。在导演的讲述版本中,山姆·奇德斯从恶棍变成天使,完全是内心的一种向善的力量使然,因为他在吸毒之后杀了一个印度人,而感到了害怕和恐惧。正是上帝,用受洗礼的这种方式抚平了他的恐慌、洗涤了他的罪恶,才使得他如此的忠诚。在信仰上帝之后,当其知道那个印度并没有死去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这是上帝给我的指示”。到了这里,可以说奇德斯的转变已经彻底完成了。

 

导演为影片寻找到了一个“宗教使人崇高”的基调,奇德斯的种种富有道德感和正义感的表现,在电影中都是宗教唤醒了他的人性,使得他拥有了先前并不拥有的道德。一个人在做善事的时候,他的道德水准和这个人的宗教信仰是很难分开的两件事。也就是说很难说明一个人是因为宗教才有了道德,还是因为道德水准才选择了宗教。导演在影片中的处理方式是让山姆·奇德斯成长,用他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并得出一个结论。他的转变是因为宗教引起的,但是到了影片的最后,他目睹了非洲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对自己所信仰的万能的主产生了怀疑,他向自己发问--上帝在哪里?在展示一个人的成长的历程中,这种从盲目信仰到主动实践、有选择的信仰的过程是极为重要的。西方有媒体批评影片说,这是一部“文化沙文主义”的电影,因为导演塑造的是一个拯救黑非洲的白人救世主,他在非洲开办的是宣传西方世界所信仰的基督教。其实,对于西方观众来说,他们接触到的非洲只是新闻、电影和报纸等等,根本没有真实地了解和接触过非洲。在这些观众的眼中,山姆·奇德斯只是一个来到非洲,实现自己内心的宗教需求的人,而忽视了他之前的身份和他的成长历程。如果不去关心他的心理层面的变化,只是看着非洲人民的生活和疾苦,仅仅是猎奇或者是把电影里的故事当做新闻的注脚,那么谁还能去理解山姆·奇德斯的所作所为呢?很多西方观众过于自大,因为他们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总是在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山姆·奇德斯的所作所为,他们会问他是不是为了自己才去的非洲,或者是他真的是为那些小孩才去非洲的么?这些完全都是不必要的“以我观物”。

 

这种改编,带有极强的技巧,带有一种规避各种批评之声的匠气,是一种纯属、圆润而且几乎是无懈可击的编剧和拍摄角度。这样的改编,可能也只会出现在好莱坞这个工业化流程极为发达的地方,因为作为一部商业片,这里部允许失误和误差,每个情节点和戏剧高潮都是经过计算和讨论的。但是,可能是为了照顾影片的观影快感,为了照顾商业诉求,导演还是奇观化地展示了“机关枪”的部分。因为曾经混过黑帮,对枪械了若指掌。当有叛军来骚扰、奇德斯不得部使用暴力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影片就进入了“好莱坞流程”。夸张的枪战戏、个人英雄主义的窠臼和俗套又一次显现。只是,这种内容,不过是好莱坞的一个“必要元素”和环节而已。而这部电影,则只是山姆·奇德斯的自传《另一个男人的战争》的好莱坞版本而已。

安哲的造梦之手:乔治·阿凡尼提斯

$
0
0

安哲的造梦之手:乔治·阿凡尼提斯

 

 

一起交通意外,让安哲成为了2012年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大的噩耗。虽然斯人已经乘鹤仙去,但是他所留下的作品,却成为了电影史的财富。欲说安哲的电影,必要说到他的镜头,尤其是那些富于奇思和匠心的长镜头。当然,我们在解读这些镜头的美学意义的同时,绝对不可以忽视它们的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者:安哲罗普洛斯的御用摄影师:乔治·阿凡尼提斯。与维迪·尤索夫之于塔可夫斯基一样,乔治·阿凡尼提斯绝对是安哲罗普洛斯最不可或缺的合作者——或者说他是表达安哲罗普洛斯梦境的最好的魔术师。

 

 

·离开希腊

 

1941年,乔治·阿凡尼提斯出生在希腊的帝罗夫(Dilofo)。这里是希腊的边陲地区,与马其顿接壤。该地的历史背景非常复杂,所以,很多人也说不清阿凡尼提斯究竟是希腊血统还是马其顿血统。Dilofo在希腊语中的意思是两座山丘,这也代表着乔治·阿凡尼提斯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多山的地区,这和他后期在影片中塑造的多山的希腊,有着冥冥之中的关联。乔治·阿凡尼提斯家境普通,父母和兄弟都是普通的农民或者是工人。起先,他的父亲希望他长大后能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于是便把他送到技校去学电工。学成之后,他就进入到了希腊电影业中著名的Finos电影公司做了一个小小的技工。在当时,电影公司缺少人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是个多面手,虽然身为电工,但是阿凡尼提斯还是被很多缺人手的剧组叫去帮忙。因为会操作大量的电器,所以他渐渐就成为了摄影助理。

 

Finos的那段时间里,阿凡尼提斯在很多剧组呆过,积累了大量的经验。1968年,从法国学成回国的安哲罗普洛斯找他来为自己的第一部短片《传播》掌镜。这次合作,拉开了两人长达45年合作的序幕。在这45年的时间里,阿凡尼提斯用摄影机拍摄了安哲罗普洛斯的所有电影,其中包括著名的《永恒与一日》、《36年的岁月》、《养蜂人》、《尤利西斯的凝视》、《猎人》和《亚历山大大帝》等等名作。虽然这些电影令人难以忘怀、其中的镜头也让人叹为观止,但是这些电影却并没有让阿凡尼提斯获得三大电影节的摄影奖。相反,倒是一部不出名的让-雅克·安德汀指导的《澳大利亚》,让他在1989年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摄影奖。也就是在那一年,阿凡尼提斯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离开了希腊,来到了法国。他离开希腊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连年的政治问题,让希腊文艺界的人士苦不堪言;其二是那个时代,东欧剧变,希腊的电影产业跌倒了谷底。为了一个更好的明天,为了给自己与亲人一个更好的生活,他离开了希腊。

 

在希腊期间,除了做安哲罗普洛斯的御用摄影师外,他还和丁诺斯·卡特索里迪斯、潘多利·佛加瑞、迈克尔·柯杨尼斯以及朱尔斯·达辛等等当代著名导演合作过。而来到法国之后,他的合作者名单里就有了沃尔克·施隆多夫、达内兄弟、高兰·帕斯卡杰维奇、马尔科·费雷里、阿格涅丝卡·霍兰、莫斯·吉泰、马可·贝罗奇奥以及凯瑟琳·布雷亚这样的欧洲一线文艺片导演。这其中只有一部马可·贝罗奇奥的《蝴蝶的梦想》让阿凡尼提斯在巴西的格拉马杜电影节获得了最佳摄影奖。离开希腊拍片的阿凡尼提斯,缺少了在国内的那种气度和水准,在很多影片中,他没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可贵的是,他仍然在掌镜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依旧在为安哲罗普洛斯造梦。如果说,他在欧洲期间有什么电影能被人记住的话,那么凯瑟琳·布雷亚的那几部充满争议的电影:《罗曼史》、《地狱解剖》、《姐妹情色》,霍兰的《全蚀狂爱》或许还值得一提。而其他的电影,则被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在这里,用阿凡尼提斯本人的话来做一个说明,或许能解释这种情况,他曾经说:“一部好电影,即使没有好的摄影,也还是一部好电影;但是一部烂片,无论摄影再如何夺目,也依旧是一部烂片。”

 

 



·关于长镜头

 

解读一个摄影师对长镜头的拍摄,是很无聊的,因为那些“形而上”的视觉享受一旦被细化成打光、焦距、光圈、轨道、设计等等元素,美感便荡然无存。而且这么“技术性”的活儿和电影美学可谓是毫无瓜葛。所以,我们在了解乔治·阿凡尼提斯的工作、工作风格和美学素养的时候,他的本身似乎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工作成果”——那些早已成为经典,现在成为绝唱的,安哲罗普洛斯电影中的长镜头。

 

当然,当我们在讨论这个摄影师工作成果的时候,当我们讨论到长镜头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讨论到安哲罗普洛斯的内容——而这些内容似乎又和摄影师的工作没有关联。对于这个问题,乔治·阿凡尼提斯的一段话,或许能作为解答,阿凡尼提斯说自己拍摄电影的目标就是“为电影尽其所能”。他说:“我并没有‘制作’一部电影,只是用一些技巧和工具来实现一个目的而已。摄影师的工作,就是帮助导演,把他的梦想变成画面。我曾经试图去理解导演的一个想法,去和导演走在一起。摄影师,并不是一部电影的创作者,只有导演才是。我在工作的过程中,希望自己能成为导演的合作者,但这并不是我的目的,也不是每次都能实现的愿望,因为有的导演很担心你的梦境会成为他的梦魇。”

 

安哲罗普洛斯曾经说过,长镜头是有生命的细胞,在呼吸和生长之间传递着主要的信息,是一个“令人着迷而又危险的选择”。令人着迷很容易理解,因为长镜头本身的“视觉奇观性”的效果,就令人着迷了;但是“危险”二字,又该作何解读呢?乔治·阿凡尼提斯的镜头是开放式的,它并不描摹日常的生活,而是一种“超验”的感知。就好像欣赏一幅绘画,绘画并不邀请你去欣赏它,而是呆在那里,等待你去欣赏。而阿凡尼提斯也是如此。它绝不先声夺人,也不故弄玄虚,甚至连运镜的技巧都很少。但正是这种简单和并不随性的镜头,却产生了难以名状的艺术吸引力。在这种长时间的凝视之中,内心的情感和时间的纬度悄然发生着变化。尽管一些长镜头长达10分钟,但是当你“凝视”着它们的时候,心情必定会有起有伏。造成这种情绪变化的,并非源自导演对故事的讲述,而是来自摄影师的镜头——那一种图像和心灵、镜像和观察者之间的情感维系。

 

在《流浪艺人》的篇首和片尾,艺人们站在火车站台上,面相观众。看到这个画面,这“一群人”的形象便立刻凸显了出来,苍白的天空、灰色的墙壁,使得这一群人格外地突出。镜头长时间的停留在这一群人身上,使得镜头变成了画作。于是世界被压缩成了平面,真实被抽象成了画面。毫无疑问,在拍摄这个镜头的时候,阿凡尼提斯受到了拜占庭艺术的影响,他利用拜占庭壁画的最一般的表现手法,再现了“宗教上的神秘感”。而这种感觉,和《流浪艺人》的全片的寺院和战乱背景,不谋而合。

 

长镜头的理论虽然是被巴赞“发明”出来的,但是长镜头这个创作手法却显然并不是在巴赞的理论之后才出现。在阿凡尼提斯的摄影生涯中,让·雷诺阿旗下的几位摄影师曾经带给了他巨大的影响,比如说让-保罗·阿尔菲、雅克·莱马尔等等。因为这样的叙事手法在当时名震天下的蒙太奇外寻找到了一种不割裂、不局部的世界,所以广受那些不喜爱蒙太奇的导演的欢迎——而安哲罗普洛斯就是其中一个抵抗蒙太奇到了令人发指地步的导演。在他的名作《流浪艺人》一片中,4小时的片场,只有80个镜头。这样的讲述故事的方法,很明显是一种美学倾向,而不是偏执的选择。在《鹳之踟躇》的片尾,阿凡尼提斯拍摄了一个没有剪断和打断的镜头,在那个镜头中,电视编导漫步于边界的雪地,一些穿着黄色制服的人爬到电线杆上去修理电话线——一种对于交流和沟通的期许,跃然于胶片之上。正是长镜头的美学观念,才能塑造出这种“连绵不断”,“感国忧时”的感受。倘若用了蒙太奇,则不可能会有这种效果。

 

 


·移动的圆圈和固定的绘画

 

话说安哲罗普洛斯在法国学电影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有一天,一个很厌恶他的老师让迟到的安哲罗普洛斯上黑板画出一个情节的切镜头表。安哲罗普洛斯很拽的找同学要了一根烟,点燃(教室是禁止吸烟的)。然后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圈之后就结束了。据说该老师大为光火,问安哲罗普洛斯这是什么意思。安哲罗普洛斯慢悠悠地说,这就是镜头,一个360度的全景镜头。(后来安哲罗普洛斯就被学校开除了)这虽然只是安哲罗普洛斯念书时的一个插曲,但绝对让我们对他是如此喜爱360度的全景镜头有了另一种认识。

 

在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中,360度的全景镜头出现了很多次,甚至有人说,每一部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中就会有一个这种镜头。拍摄这种镜头的难度极高,每拍一次就要先预铺轨道、计算演员走位、摄影助手调焦、分析打光等等。而且在拍摄的时候,还要一边拍一边拆除轨道以免穿帮。虽然这么麻烦,这也不能阻止安哲罗普洛斯使用这种镜头。在拍摄《亚历山大大帝》结尾那个镜头的时候,乔治·阿凡尼提斯使用了缓慢移动机位的360度的全景镜头,来表现希腊乡村粗糙的房屋,用一种逼视的态度和逼仄的角度讲述着痛苦和不幸的过去。镜头是沉默的,而这种沉默却恰恰成就了影片结尾的力度,连黑泽明都对这个镜头大发赞叹。在乔治·阿凡尼提斯的手中,摄影机像是被通了电,被加上了生命和灵魂,成为了具有人性的物体和物件,造就了镜头的力量感。而且,摄影机不仅作为记录着参与着影片的叙事,更是回到了摄影机本身。难怪黑泽明如此评价这个镜头:“这部影片让我感觉到了摄影机带来的欢愉,这是电影最彻底的艺术魅力。”

 

360度的全景镜头可以让人产生一种疏离和迷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恰恰是安哲罗普洛斯所需要的一种割裂感——割裂观影人和银幕距离的的一种手法和工具。毫无疑问,这样的创作理念,来自于安东尼奥尼和沟口健二。在场面调度上,这样的镜头可以不关心人物的走位,而是全景化地展示场面和时间本身。在《永恒与一日》当中,那个婚礼场景就使用了一个270度的旋转镜头,阿凡尼提斯始终保持着镜头中人物的数量和前中景在透视上的位置关系,让我们恍惚觉得,这既像是戏剧、又像是走位,更像随性、率性而为的一种生活本真。而在《尤利西斯的凝视》中,360度的全景镜头造就了一种舞台感和虚幻感。在这部电影中,旋转镜头随处可见,而且每每出现的时候,导演A就会陷入一种真实与虚假、现实与历史的交替感之中。这样的镜头,并非刻意而为之,而是为了营造电影穿梭于现实、神话、历史、档案、战乱等等背景而自主选择的表现手法。

 

有人会认为,阿凡尼提斯的摄影并不重视色彩这个元素,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我们并不能因为他的镜头中,色彩出现的方式异常低调就认定他在“忽视色彩”。相反,阿凡尼提斯对色彩的重视,有时候会到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为了能拍摄出“神话之外”的希腊,阿凡尼提斯常常和安哲罗普洛斯跑遍希腊的乡村和山区,就为了找到合适的场景和合适的建筑与干净的地平线。而且,阿凡尼提斯会用希腊的绘画来比对自己的镜头——他希望能在镜头中,重现希腊绘画的特质。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常常会在镜头中安排特定的元素,比如动物、残垣破壁以及河流。有的时候,为了心中的色彩,他甚至会重新粉刷墙壁,等待牧草变黄、等待秋天到来等等。而且,在很多固定的长镜头中,这样的场面,变成了绘画。

 

此外,安哲罗普洛斯在影片中总是喜欢让天下雨,因为他认为一些情节只能在雨天或者是不好的天气里发生。因为希腊的天气极好,所以阿凡尼提斯只有等待阴雨天的来临。在“另一个希腊”里,破败衰落、满目疮痍的景象随处可见。水,这个元素在阿凡尼提斯的镜头中幻化成了雾气、雪、雨等等意象,充满了一种“凄风惨雨”的美。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黄山游记乱写

$
0
0

黄山游记乱写

 

 

 

中国人很喜欢给一件事情盖棺定论,尤其是在没有定论的时候,特别喜欢做这件事情。好比说,文人跑去了桂林,看到桂林的山和桂林的水。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桂林的风景了,于是大发感慨,张口就说“桂林山水甲天下”。不料,后来人们发现了张家界,发现这里的山和这里的水貌似比桂林的还牛,怎么办呢?“甲天下”已经给用掉了。那就“张家界山水甲桂林”吧。于是,这句话就成了张家界的宣传用语。黄山也是一样。当初,人们只知道什么五岳这五座山,就搞出了“五岳归来不看山”的口号。后来,徐霞客重新发现了黄山,让这里成了热门旅游景点,于是人们才发现,黄山好像更好看,所以就在这句话后面硬加了一个尾巴“黄山归来不看岳”。所以,我每到一个旅游景点,看到“天下第一XXX”的时候,总会留个心眼,因为在这片科幻、魔幻、奇幻并存的国土上,“第一”总是会被很快地扯下神坛。

 

一年前去西递宏村,实际上就已经走到了黄山的脚下。只不过,那次没做什么准备,天气不好,时间紧张,就没有上山。这次去黄山,也算是半个“故地重游”了。

 

很早就听说爬黄山的第一要务是带够吃的和喝的,因为山上的一切消耗品都要靠挑夫从山脚下挑上去,价格高昂,而且其主要消费群体是老年人。在这种情况下,只好把垃圾宝里的器材腾空,转而装吃的和水。早就听人说过,爬黄山,是“爬山不拍照,拍照不爬山”。在这种指导思想的引领下,这次只带了一个小相机出行。因为我没有很风靡的NEXGFEP,甚至连DP都没有,所以,这次全程胶片,只带了一个黑巧思,为了某些特殊的景色,巧思的闪光灯也被我放在了垃圾宝里。和旅行团出门,我并没有想要拍什么好照片,所以胶片带的也不多。3个负片3个反转,黑白没有带。从最后的出片情况看,黑巧思圆满地完成了这次的拍摄任务。

 

黄山的景色,不用过多废话,俊秀、奇美。我去的时候是在五一之前,杜鹃花还没有开,山上都是绿油油的叶子。据导游说,等到杜鹃烂漫时,漫山遍野都是红色。我去的时候,天气挺好,看到了光明顶上看到了日出和日落。也是因为天气晴朗,没有看到黄山著名的云海。从北门上山,一路赶在日落前爬到光明顶,汗出了几身,腿抖了几许。正在庆幸自己没有带大相机的时候,赫然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全副武装走在前面:捷信+岗仁+D3s+大竹炮。那个时候,心理就不禁在想,真是精神可嘉,这套东西的重量,是相当可观的。日落、日出,其实没什么意思,看个好玩而已。那个时候,机器里装的是RDP3,也就大咧咧地用不同曝光组合按了十来张。出片还行,基本完成了拍摄。

 

晚上住宿在光明顶,条件一般,和衣而睡。第二天一早就急匆匆地走到东边的观景台,等着日出。当然,看日出的人很多,夜宿光明顶的人再看,从别的地方赶来的人在看,凌晨做索道上来的人也在看。因为稍微耽误了两分钟,所以位置不好,日出的照片也没拍。这个时候,就想要NEX的翻转屏了,想把机器举过头顶拍照。日出之后,导游要集结整个团队。在这个时间差里,拍了一张被朝阳照射的莲花峰。淡淡的色彩,看上去挺有爱。

 

第二天行程的重点,自然就是把前一天没走过的景点都走一边,然后去看迎客松。迎客松太著名了,不看不行。就好像说玩黑白胶片,一定要玩3-X一样,不玩不行。爬山,尤其是爬黄山这种世界级景点,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因为那些景点都在画册、明信片和电视上见过了无数次,自己亲眼看到的,未必有电视上那么值得看。就好比说迎客松,名声之大,震耳欲聋,走到跟前,也就是那么回事。那些海洋生物,在BBC的纪录片里看起来那么好玩,但是以我在水族馆潜水的经验来看,没什么意思。再说,那些所谓的海洋哺乳动物,智商也没有狗狗高,和人的互动也没有狗狗强。所以,羡慕驯兽员有海豚玩,还不如去养一只金毛或者是拉拉、边牧,得到的乐趣和享受绝对比在水族馆养海豚、养海豹、养海狮要多。

 

看了迎客松,就是往山下走。山下有个云谷寺,再往下,就离开了黄山。在这个旅游不如卧游的国度里,我又一次走完了一个景点……

 

 

PS 照片比较杂。有云南的,有西递宏村的,还有合肥的~~有反转有负片,就是没有黑白~~

 

器材:HEXARRVP\RDP3\E100VS V600

 

 





























 

 

=========

 

 

还有几张云南的反转

 



















“镜头后面的人”——派拉蒙历史上值得记住的十位摄影师

$
0
0




“镜头后面的人”

——派拉蒙历史上值得记住的十位摄影师

 

画面,是电影的灵魂之一,是视听语言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声音,电影还可以当作默片来欣赏;那么没有图像。电影只能是“蹩脚的广播剧”了。关于摄影师在电影拍摄中的作用,有这么一个段子可以说明问题。它说的是,某一天,几个人在讨论电影,无意中说到了某个导演“拍摄”的某部作品。这个时候,这部影片的摄影师站了起来,大叫,这部电影是我“拍摄”的。众人问道,那么导演是做什么的。这个摄影师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架好了机器,布好了光,让演员走到了合适的位置上,然后导演过来,看了一眼取景器之后说,好,就这么拍。其实,这个摄影师说出一部分的实情,还有另一部分的实情是,某些导演根本不会去看什么取景器。如果他对于摄影师绝对放心的话,那么电影的“长相问题”,他根本不会在拍摄的时候去关心。

 

在派拉蒙100年的历史里,值得我们记住的摄影师非常之多。比如拍摄了《教父》,开创新地使用了低调布光法的戈登·威利斯;比如和比利·怀尔德合作了大半辈子的约翰·F·赛兹,比如厌倦了法国新浪潮,而“逃亡”到好莱坞继续拍摄“父亲电影”的法国摄影师亨利·阿勒坎。这些摄影师,有师承,有创新,还有开启。在《教父》之后,很多讲述黑帮故事的影片都使用了低调布光法,都让人物淹没在黑暗之中,都故意不把人物的眼睛打亮,以造就一种神秘感和紧张感。还记得那部摄影同样出色的《毁灭之路》么,在那部电影中,康拉德·赫尔就使用了低调布光法,而影片也成为了新千年里的经典。

 

当古典主义摄影被一种新时代的手持式摄影取代的时候,我们对手持式摄影的先驱,更应该投去深情的一瞥。在《唐人街》一片中,约翰·A·阿方索就使用了大量的手持式摄影。或许是拍摄纪录片的经历使然,又或许是他想用一种轻微的失焦和抖动来营造恐慌和不安的氛围。应该说,他的这种选择是正确的,而艺术的表达,也是恰当的。到今天,手持式摄影已经被广泛地用在各种影片中。只是,现在的手持式摄影,显得有些滥觞。因为无论是不是必须,导演都喜欢把手持式摄影加诸在电影之中。有个笑话,说的是一个还没出名的小导演,急急忙忙要拍自己的一鸣惊人之作。他辗转找到了一个摄影师,不给剧本、不说想法,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会不会手持摄影。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当即拍板,签下了这个摄影师。后来影片大败——因为手持摄影机,并不是万金油。

 

其实,作为“实际拍摄”了影片的摄影师,对电影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说“摄影机就是自来水笔”,那么操作它的“作家”就是摄影师。问题在于摄影师在多大程度上能成为导演表达自我的利器,又在多大程度上会成为限制导演话语的消音器。“以我手写我心”,这是每一个作者最理想的表达境界。但是电影的复杂性就在于,导演心中的想法必须要借助别人的手才能表达出来。最终的表达结果究竟是南辕北辙还是相得益彰,这完全取决于导演的说服力和艺术修为。摄影之于电影,就好比文字之于文章,而摄影师,则是那个“镜头后面的人”。


 


 

 

 

戈登·威利斯

派拉蒙代表作:《教父三部曲》

戈登·威利斯所掌镜的《教父系列》不仅是派拉蒙的瑰宝,更是电影史和摄影史的珍藏。在这部电影里,虽然威利斯使用的是他在《花街杀人王》所使用过的低调布光的老手法,但是这次却得到了观众和评论界的认同。《教父》是最早使用低调灯光的电影之一,这种阴暗、冷峻,某种程度上让人不寒而栗的内景布光方式,成为了影片的叙事基础。威利斯曾经说,这种打光的方法来源于他对影片主题的一种“邪恶”的理解。在《教父2》中,我们很多时候是看不清演员的面部和眼睛的。迈克和费德罗在落地窗前的谈话那场戏中,两个人物在黑暗中说话,能看到的只有背影。这种摄影方式给戈登·威利斯招引来了很多的指责之声。但是威利斯始终认为这是一种恰当的表现手法,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出乎意料”、“惊心动魄”的表达方式。有人说戈登·威利斯的摄影“重新定义了1970年代的电影的外貌”。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斯科塞斯就曾说:“在《教父》之后,所有的彩色电影摄影师都欠了威利斯一笔灵感启蒙费”。

 

 

 

#戈登·威利斯/Gordon Willis

戈登·威利斯
Gordon Willis




罗伯特·伯克斯

派拉蒙代表作:《眩晕》、《后窗》

作为拍摄了12部希区柯克作品的摄影师,罗伯特·伯克斯最大的风格就是把摄影当作一种制造悬疑的工具来使用,无论是推拉镜头、特写全景还是怪异的取景角度,抑或是精准、复杂、甚至是超现实的布光法,都被他用成了“悬疑元素”。在《眩晕》中,罗伯特·伯克斯破天荒地在希区柯克的影片中使用了大量的特效来表现“眩晕”的效果,这一招收到了奇效,令影片增色不少。其实,这种招数对伯克斯来说,算不上新鲜,因为他在入行之初,就是特效工作者,这不过是学以致用而已。1955年,他和希区柯克在派拉蒙拍摄的《捉贼记》为他拿下了一尊奥斯卡奖。在这部电影里,伯克斯使用了大量复杂而富有油画色彩的布光法,把格蕾·丝凯利和旅游胜地里维埃拉的魅力,烘托得无以复加。当然,论剧情,这部电影在希区柯克的职业生涯中并不算出色,只是伯克斯的摄影太美妙了,差点把影片搞成了“女神个人秀”。在希区柯克之外,罗伯特·伯克斯还拍摄过很多喜剧、音乐剧。有人说他是一个横跨黑白和彩色摄影,能胜任各种类型电影的全才——这一点也不夸张。

 

 

#罗伯特·伯克斯/Robert Burks

罗伯特·伯克斯
Robert Burks





亨利·阿勒坎、弗兰兹·普拉纳

派拉蒙代表作:《罗马假日》

《罗马假日》的摄影和同时期的好莱坞电影相比,有着明显的区别,在摄影机的位置摆放上,《罗马假日》多了一些“人文性的关怀”——既不太远,也不太近。虽然有赫本和派克这样的美女帅哥,但是影片却并没有大肆使用特写镜头,更没有猎奇地去展示这两个人的“外貌硬件”。应该说,这是两位摄影师亨利·阿勒坎和弗兰兹·普拉纳的“创举”。这种不猎奇、不夸张、不过分的摄影,成就了影片,也成就了赫本。亨利·阿勒坎出生在法国,在《罗马假日》前,曾经掌镜了《铁路战斗队》和让·考克多的《美女与野兽》。后来,当新浪潮出现,亨利·阿勒坎顿觉无聊,遂来到了好莱坞,拍摄了一系列被法国的年轻人打倒的“优质电影”。离开好莱坞后,他甚至还掌镜了文德斯的《柏林苍穹下》。而另一位摄影师弗兰兹·普拉纳则出生在卡罗维发利,在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绘画之后,转向了摄像和摄影。这种欧洲血统和绘画功底给了他不一样的眼睛和搭配画面中各种元素的能力。1961年,他再次和赫本合作,为派拉蒙拍摄了《蒂凡尼的早餐》。在这部彩色电影里,普拉纳使用了大量的色彩和多种食品与元素,虽然视觉元素很“杂”,但是电影画面却并未因此而“乱”。其掌控画面细节与元素的功底,可见一斑。

 

 

#/Henri Alekan


Henri Alekan





里克·维特

派拉蒙代表作:《浑身是劲》

虽然里克·维特在好莱坞的名声并不大,作品也不多,但是这部《浑身是劲》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些电影摄影的框架。尤其是影片歌舞片段中,那些MTV式的拍摄手法和剪辑技巧,在当时,连MTV都是刚刚起步的1980年代,还是非常先锋的。里克·维特讲究画面的整体性与和谐性,他不允许画面中有干扰和杂乱的元素,所以,这使得这部影片的摄影非常纯粹和洗练。维特早年是作为时尚摄影师和广告摄影师出道的,曾经给猎豹汽车、恒适服装,以及GlamourVogueDuPont以及GQ拍摄过大量的图片。后来,他进军了电视界,再后来走入了电影圈。因为他的工作经历和个人品味,所以适合他掌镜的好莱坞电影很少。在《浑身是劲》一片之后,他便渐渐淡出了好莱坞,来到了科罗拉多大学波尔得分校教授布光和摄影。在MTV式的镜头大行其道的今天,我们借此来怀念一下里克·维特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正是他这样的非科班出生的摄影师的到来,才使得好莱坞充满了创造力和活力。2012218日,维特因为心脏病而逝世。

 

 

#/Ric Waite


Ric Waite





维克多·米尔纳

派拉蒙代表作:《埃及艳后》

派拉蒙拍摄的《埃及艳后》(1934年版)虽然不能和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二十世纪福斯版“比规模”但却可以与之相“比艺术”——尤其是维克多·米尔纳精致、准确、到位、细腻的摄影。在这部电影中,维克多·米尔纳展示了摄影的“魔力”,把影片悲剧、哀伤以及那种璀璨与平淡并举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米尔纳一生中拿了十次奥斯卡的提名,并因这部影片而获得了唯一一尊奥斯卡小金人。1919年,米尔纳和14个摄影师同伴创办了美国摄影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CinematographersA.S.C.),并于1937年到1939年担任了ASC的主席。ASC这个协会既不是工会也不是学院,更不是培训班,而是一种“江湖地位”的象征。因为只有在电影摄影领域有极高造诣和成就的人才能被ASC认可,并吸收为会员。在成为ASC会员之后,这些摄影师在影片的字幕里的名字后都会有ASC的字样——足以彰显出自己的身份,目前ASC只有大约340位会员。同样,英国也有自己的摄影师协会BSC。历史上既是ASC成员又是BSC成员的摄影师,少之又少。

 

 

#/Victor Milner


Victor Milner





拉塞尔·卡朋特

派拉蒙代表作:《泰坦尼克》

风格化、个性化,虽然都是摄影的一种表现手段,但是总是缺少了一点“大音稀声,大象无形”的境界。之所以说“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乃是因为在经历了繁华和荒芜之后,最能表达本性的,只可能是最简单、最平常的手段。在用胶片摄影机和卡梅隆一起捣鼓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终结者23D》之后,卡朋特拍摄了《泰坦尼克》。虽然影片布光复杂、机位摆设考究、拍摄难度巨大,但是从最直观的观赏角度看,我们却一点也看不到“技艺”的痕迹。也就是说,我们在影片中看不到摄影师的技巧,就好像摄影机是自然出现在那个位置的、点光源、线光源和面光源也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那里,而不是由人工布置的。这样的一种“看不到技巧的技巧”绝对是一种高超的艺术手法。所以,卡朋特因为这部影片拿到了奥斯卡,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奥斯卡。有ASC的认证头衔,但是拉塞尔·卡朋特却几乎是一个游离于好莱坞主流体制之外的摄影师,在《泰坦尼克号》之后,他渐渐有意识地远离主流银幕,转而拍摄起了广告、MTV和独立电影。而且在拍摄电影之余,他还喜欢拿起照相机拍摄静态图片。他拍摄的人文,带有罗伯特·弗兰克的味道,而一些黑白照片,又明显具有安塞尔·亚当斯的元素。

 

 

#拉塞尔·卡朋特/Russell Carpenter

拉塞尔·卡朋特
Russell Carpenter





约翰·F·赛兹

派拉蒙代表作:《失去的周末》、《双重赔偿》、《开罗谍报战》、《日落大道》

作为比利·怀尔德的御用摄影师,约翰·F·赛兹用自己的技巧为怀尔德的那些电影创造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影像的风格。无论是喜剧、黑色电影还是正剧、悲剧,他都能掌控自若。以默片《四骑士启示录》起家,到拍摄童话般布光的秀兰·邓波尔电影,再到怀尔德的御用,赛兹经历了当时好莱坞的几次变革。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约翰·F·赛兹拿到了七次奥斯卡的提名,但是学院却并没有首肯这位杰出的摄影师。1923年,他被ASC吸纳成会员,并于1929年担任了ASC的主席。在扛着摄像机拍摄影片之余,约翰·F·赛兹还是一个摄影技术的发明家。到他逝世之际,赛兹一共拿到18个在摄影方面的专利,其中一个专利叫做遮挡式摄影。这是合成式摄影中的一个机位重要的技巧和技术,曾经在没有电脑、没有特效的年代里被广泛地使用。在一系列怀尔德的黑色电影中,赛兹破天荒地使用了低调布光法拍摄影片,虽然并没有形成像是戈登·威利斯那样的风格和美学观念,但是赛兹,绝对是低调布光法的先驱人物。

 

 

#/John F. Seitz


John F. Seitz





约翰·A·阿方索

派拉蒙代表作:《唐人街》

墨西哥裔的约翰·A·阿方索是好莱坞在1960-1970年代最被导演所希望得到的摄影师,虽然当时戈登·威利斯的低调布光如日中天,但是阿方索的手提式摄影还是攫取了大量的目光。或许是多年为国家地理拍摄纪录片的经验,阿方索极为擅长用纪录片的手提式手法拍摄电影,他的摄影风格简单而直接、没有花哨、没有噱头,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以及对黑暗的注视。在某些场景中,阿方索的摄影已经具有了低调布光的影子,只是和手提摄影相比,低调布光并不那么耀眼。在那些讲述穷街陋巷故事的黑色电影(《唐人街》、《疤面煞星》)中,阿方索的摄影就像是被恶魔附体一般具有魔力。阿方索走红的年代,正是新好莱坞电影走上历史舞台的年代,应该说,那种先锋的手持式摄影改变了好莱坞电影的“面貌”。时至今日,手持式摄影已经成为了好莱坞电影的一个“标配”,约翰·A·阿方索在艺术上的“前瞻力”令人钦佩。除了手提式摄影,阿方索还是高清格式的倡导者。1993年,他为NBC电视台拍摄一部电视电影《二战:当狮子怒吼》(World War II –When Lions Roared)。这是美国电视史上第一部高清格式的电影。而他,也成为了高清格式的“开路人”。

 

 

#约翰·A·阿朗索/John A. Alonzo

约翰·A·阿朗索
John A. Alonzo





卡尔·斯特拉斯

派拉蒙代表作:《化身博士》

1886年出生的卡尔·斯特拉斯比电影还要年长,早年的他曾经和著名的克拉伦斯·H·怀特学习摄影,也曾经给VogueVanity Fair,和Harper's Bazaar这样的杂志拍摄时尚照片。至于拿起了摄影机拍摄电影,则是他在名满时尚圈之后的事情。卡尔·斯特拉斯的职业生涯横跨了40多年,拍摄了《宾虚》、《日出》、《变蝇人》等影片。而他与卓别林合作的《舞台生涯》和《大独裁者》等影片,早已经成为了影史经典。在派拉蒙,卡尔·斯特拉斯拍摄了著名的《化身博士》。在这部电影中,每当杰尔克变成野兽般的海德的时候,导演并没有使用特效,而是依靠摄影里复杂的机位变化和布光来“表现”这种转变的。摄影机,在这部电影里,不仅制造出了伦敦大雾迷离的氛围,而且还以一种主观进入的角度参与到了电影的叙事中。影片一开始的介绍杰尔克生活的主观视角,可谓是开了时代的先河。曾经有一段时间,卡尔·斯特拉斯离开了好莱坞,来到了意大利发展。在意大利,他迷恋上了3D影片,而且他还身体力行地拍摄了不少当时叫做“立体电影”(stereo cinematography)的影片。这使他成为了3D影史上的先锋式人物。不过可惜的是,他所拍摄的那些立体电影,均未在美国上映。

 

 

#/Karl Struss


Karl Struss





道格拉斯·斯洛格姆

派拉蒙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夺宝奇兵》、《魔域奇兵》、《圣战奇兵》

道格拉斯·斯洛格姆,英国人,是少数既被ASC吸收为会员又被BSC认证的摄影师。他的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了英国电影。他在好莱坞所拍摄的影片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派拉蒙出品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和三部《夺宝奇兵》电影。在《夺宝奇兵》这样的电影中,留给斯洛格姆发挥的空间并不大,但是难度却不小。尤其是一些特技镜头的拍摄,在影史上还是头一遭。影片的布光考究、戏剧性极强,摄影机运动复杂、机位多变,镜头与镜头间的衔接流畅、没有迟滞与跳跃之感。这完全显示出了道格拉斯·斯洛格姆掌握复杂的动作戏场面的能力。在《夺宝奇兵》之后,类似的冒险动作片慢慢成为了好莱坞的主流,而这样的四平八稳、略带古典美学倾向的摄影也成为了大家所追捧的对象。不过,随着时间的变迁,冒险动作片也渐渐开始了“自我更新”,现场感、记录感和冲击力更强的手持式摄影成为了主流。不过,老东家派拉蒙和老导演斯皮尔伯格出品的《丁丁历险记》,似乎又让人们看到了古典主义的摄影在冒险动作片中的光彩——只是,这样的“重现”早已不可和当时的摄影同日而语了。

 

 

 

 

#道格拉斯·斯洛科姆/Douglas Slocombe

道格拉斯·斯洛科姆
Douglas Slocombe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语言的胜利:《科里奥兰纳斯》

$
0
0



语言的胜利:《科里奥兰纳斯》

 

 

 

语言可以让一出话剧熠熠生辉,这点早已被一代一代的剧作家们证实;但是语言能否构筑起一部电影,这个很难说。所以,一些拥有良好戏剧班底的演员们便开始在主流电影界进行这方面的尝试。这一次,交出这份用语言构筑银幕世界的答卷的,是第一次拿起导筒执导电影的演员:拉尔夫·费因斯。而生为英国人的他,自然也当仁不让地先从莎翁的剧本“开刀”。

 

其实,把莎士比亚的名作改编成现代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看看银幕上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能明白,莎翁的作品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改编来源了。实际上,不仅仅是美国人喜欢这么做,连一贯尊重文化的英国人也喜欢把莎翁的作品改头换面地折腾成各种影视剧,拿到电视或者是电影院里播放。在收获“改编成功”和“不尊重文化”的褒奖与骂名的同时,赚得盆满钵益。在说英语的国家,莎翁是知名度最高、读者群最为广泛的作家,改编他的作品首先不会在剧本环节出问题,其次还能赚取不少关注。最近几年,BBC就接二连三地推出了现代版的《麦克白》、《李尔王》与《哈姆雷特》。至于改编出来的广播剧、小剧场话剧、电影、电视剧,更是不胜枚举。这次拉尔夫·费因斯拍摄的《科里奥兰纳斯》就是一部现代战争版的莎剧。

 

莎士比亚创作于1607年的《科里奥兰纳斯》是一部战争剧。在影片中费因斯保留了所有的原版对白和人物姓名,甚至连故事都没有做一丁点的改动,只是把时代背景从古罗马搬到了现代,把冷兵器换成了冲锋枪。《科里奥兰纳斯》讲述了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原版故事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罗马共和国时期,将军卡厄斯·马歇斯战功卓著,攻占伏尔斯人的科利奥利城之后荣膺“科里奥兰纳斯”之封号。科氏出身贵族,股肱元老,左右大猷,因被推举竞选执政官。科氏向来蔑视群氓,与世枘凿,经护民官暗唆,平民群起反对,竞选失败,更遭驱逐,遂流亡至伏尔斯人的安息城投敌,旋挥军进逼罗马复仇。正值罗马危卵之际,科母携其妻孥前来求告息兵,罗马因此得以保全,科氏则在敌营被杀。而在这个版本中,故事被搬到了伊拉克的战场,混杂着政府阴的阴谋论、造反有理和民主元素。显得很有“时代感”。

 

《科里奥兰纳斯》是一部很适合改编成现代戏的影片,其中有阴谋、复仇、讨伐等等商业性的元素,加上拉尔夫·费因斯、杰拉德·巴特勒和瓦妮莎·雷德格瑞夫这样的演员和英式英语,它很容易成为一部话题之作。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费因斯执导的《科里奥兰纳斯》是一部原汁原味保留了莎翁精髓的影片。影片中诸多人物、诸多对白都直接来自莎士比亚。除掉冲锋枪、元老院的电视会议、电视新闻和举着盾牌的防暴警察这样的“现代元素”,这部电影就是一部彻头彻尾的莎剧。更重要的是,在911之后的世界,已经变成了莎士比亚笔下的样子。车臣危机、雅典示威、巴黎暴乱、经济危机——《科里奥兰纳斯》的故事也是由一场经济危机展开讲述的。这就在“架空”的美学观念上,给了影片一定的现实意义。诚然,在这么一部电影中讨论作品的政治或者是现实意义是徒劳的,因为“穿越”的改编并不能为莎剧带来“与时俱进”的美感,反之会伤害其纯粹的魅力。倒是那种莎翁的文绉绉的、类似文言文的古英语对白,使得整部影片更具独特的魅力。

 

换而言之,语言,在这部电影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因为这种诗剧加电影的混搭在现今非常少见。再加之爆炸、战争的大场面;手提式摄影的抖动和失焦,这两者中的差距又骤然加大,这使得人们在两种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文艺载体中激荡震荡,既无所适从,又充满好奇。听觉方面,观众得到的是莎剧里睿智、典雅的英文的享受;视觉上,这又是一部战争大片,满溢着当今银幕上的各种奇观化展示和各式技巧。所谓的古典意味和现代感就从这两个基点迸发而出。可以说这首“新瓶装旧酒”,也可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以往的银幕上,的确出现过大量的借用、套用莎士比亚故事的影片。但这样的直接“穿越”还是第一次。在一种孤寂的、哲思的,或者还有点惊恐的观赏过程中,莎士比亚完成了一次最原始也是最彻底、最直接的“现代化改造”。而这种对莎翁的“改造”是不是会在当下的改编莎剧的传统中成为主流,目前不知晓,但是它的确提供了一种思路。

 

如果单从电影来看,《科里奥兰纳斯》称不上成功,因为它既没有奖项的肯定,也没有票房的褒奖;但它也难以称得上是失败之作,因为这样的尝试,首先就值得肯定。在影评人那里,这部电影也得到了还算说得过去的评价。只是,这些夹杂着很多个人色彩的评论中,一大部分的赞美是给予莎士比亚和他的剧作的。而对于电影,导演和演员表演,只能说是及格线。如果说,发轫于1950年代法国的“作者论”为导演“正名”的话,那么这部电影则把这种“名正言顺”的作者头衔交还给了文学作者。因为语言的胜利,并不是电影的胜利。如果不依靠视听语言来讲述一个故事,仅仅是依靠话剧的“台词”,那么我们还需要电影做什么?太多的导演太过于依赖台词和大场面构筑故事,从而忽视了对电影语汇的使用。这其实是电影技巧的退步。要知道在默片时代,导演就对视听语言熟稔于心了。所以,在面对《科里奥兰纳斯》这种依靠语言构筑故事的影片时,我只能说,这是语言的胜利,而不是电影的胜利……

在数码时代讲述胶片的故事

$
0
0

在数码时代讲述胶片的故事

 

 

在数码和CG技术大行其道的当下,拍摄一部讲述传统胶片摄影师的纪录片似乎有那么写不合时宜。但是那么一个渐渐远去的时代的故事总要有人记录和展示,克雷格·麦考尔就用了17年的时间,做了这么一件曲高和寡的事情。

 

 



 

 

要拍些什么?

 

通常情况下,关于一个人一生工作成绩的纪录片都不会太引人入胜,因为除了平铺直叙这个人的丰功伟绩之外,纪录片导演绝难找到清脆而犀利的切入点。就好像说,你要拍摄切·格瓦拉,就一定要拍摄他早年的“摩托日记”,中期的游击战争,晚期的和卡斯特罗分道扬镳以及最后的“大义凛然之死”。而这些内容,早已随着T恤和咖啡杯上的格瓦拉的头像而“享誉世界”了,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如果这个人的一生过得平静而又祥和,那么拍摄他生活的故事也便成了“不可能的任务”,最好的做法也只能去拍摄他的“工作成绩”。那么无论纪录片导演的能力有多强,电影也会如同温吞水一般平淡而简洁。于是乎,这样的传记片缺少看点和观赏性——这是拍摄人物类纪录片的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倘若一个人的名字和历史的发展戚戚相关,那么讲述他的故事也便就是在讲述历史本身,所以从中选取代表性的几个闪光点,便足以“以点代面”地来讲述这个人的成绩和历史的发展。于是,在这部名为《光影艳红菱》的纪录片里,我们便看到了杰克·卡迪夫作为摄影师的几个光彩照人的片段。1914年出生的杰克·卡迪夫在1918年就进入了电影业,童星出生的他没有在演员的道路上走很远,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在片场端茶送水,15岁转作摄影助理。后来,卡迪夫来到了特艺色彩学习彩色电影的制作技术。再后来他拍摄了《黑水仙》、《红菱艳》、《历劫佳人》、《尼罗河上的惨案》、《非洲女王号》、《游龙戏凤》、美国版《战争与和平》等等名作。作为一个导演,卡迪夫的成绩也不赖,一部改编自D·H·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为他拿到了奥斯卡的提名。当然,卡迪夫不仅仅是一个电影摄影师,他还是一个出色的静态图片摄影师,那些他拍摄的奥黛丽·赫本、玛丽莲·梦露、索菲亚·罗兰等人的照片早就跨越了时间,成为了经典。尤其是赫本的那些制作精良、布光考究的无与伦比的黑白照,已经成为了赫本的“标准相”。梦露曾经对卡迪夫拍摄的自己的照片表示过惊艳,她说:“自己永远不可能有照片那般动人。”而卡迪夫则对自己的照片说:“有人喜欢集邮,他们能在邮票中找到快乐。而我喜欢拍这些漂亮的女演员,你可以说我是一个美女收藏者。”

 

正是因为这些内容的存在和其本身的话题性——当然,人们对美女的追逐和向往更是增加了这种内容的“观赏性”,才使得这部人物纪录片非但不乏味,反而有意思得紧。卡迪夫在电影中源源本本地回忆了自己入行的经历,如何进入特艺色彩学习彩色电影的拍摄技术,如何与迈克尔·鲍威尔、艾默力·皮斯伯格这样的大师合作拍摄电影,如何给梦露、赫本这样的绝世美女拍照的。他回忆了很多拍摄电影、制作效果的小技巧,比如在镜头上呵一口气制造薄雾、如何在摄影棚里搭建山峰场景等等。对于真正的摄影迷来说,这部电影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因为卡迪夫在片中所讲述的工作方法和看上去像是歪门邪道的技巧能成为自己今后拍照片的指导性思想;对于影迷来说,这部电影提供的八卦和花边史更是不可多得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这样的电影永远只是为忠实的影迷准备的,倘若对幕后的“路人甲”(卡迪夫曾经在红地毯上就受此美誉)不感兴趣,那么这部电影绝对是乏味且无聊的。

 

 




要怎么去拍?

 

有着BSCASC双料头衔的卡迪夫是电影摄影史上永远无法绕过去的一座丰碑。他见证、参与了色彩在电影中从拙劣的对现实世界的还原到高超的表情达意的手段的蜕变,而且,他还是直接推动色彩成为艺术表现元素的一个人。如果你看过修复版的《黑水仙》与《红菱艳》,肯定会惊叹于60年前的电影竟然会有如此的色彩表现力和感染力。在这两部电影中,摄影完全变为了一种情绪的表达和结构性的叙事工具。片中的一些布光技巧的和移动摄影机的方法直接影响了几十年后的两部伟大的电影:《教父》和《愤怒的公牛》。马丁·斯科塞斯是《红菱艳》的头号粉丝,不仅仅是因为这两部电影在处理人物内心、运动、矛盾和冲突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更是因为在这两部电影里,摄影是头号主角。而马丁对影片的这种喜好,以及他在片中对“芭蕾-拳击”之间的关联的解释,又给了我们一种理解《黑天鹅》与《摔角王》是“姊妹片”的途径。值得一提的是,马丁本人还是《红菱艳》推出修复版的“第一幕后功臣”。

 

《光影艳红菱》的导演克雷格·麦考尔为制作这部电影花费了十七年的时间,因为卡迪夫在业内工作了整整90年,要收集他工作的资料和素材是一件费时费工的事情。而且,麦考尔还没有直接堆砌卡迪夫的工作履历表,而是通过对史料的展示、卡迪夫本人的讲述以及对他的合作者与同行的采访来展示卡迪夫的工作成绩与影响。在这种“口述的历史”里,我们能洞察到摄影史的发展、色彩电影的成熟以及卡迪夫的工作成绩的伟大。这样的纪录片并不鲜见,那部著名的《浩劫》就完完全全是一部“口述纪录片”。令人感到愉悦的是,麦考尔没有在影片中加入自己的观点,他没有神化卡迪夫,更没有丑化卡迪夫,只是原原本本地把卡迪夫的工作和工作状态展示了出来。在电影里,卡迪夫是一个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老年人,没有桀骜不驯的态度,没有倚老卖老的恶习,更没有火爆的脾气和艺术家的执拗。他像是一个邻居家的爷爷一样令人心生好感。不过,可惜的是,这部电影只是讲述了卡迪夫的工作,而忽视了对卡迪夫的家庭生活的讲述。而且对他工作的讲述也是不完全的,只涉及到了数量在五部电影左右的早期的摄影和中期的导演“代表作”。要知道,卡迪夫参与制作的电影超过了100部,而电影里甚至连这个数字都没有提及。

 

当然,麦考尔这么做无可厚非,这部电影本来就是他拍摄的一系列关于电影摄影与电影史的纪录片中的一部。既然在讲述摄影和电影史,那么只涉及几部代表作,用大腕导演的采访——诸如斯科塞斯、艾伦·帕克对卡迪夫的赞美来讲述他的工作成绩与影响,那便是再契合不过的表达方式了。卡迪夫曾经和黑泽明一样,说希望自己能死在片场。2009422日,卡迪夫去世。而他真的在电影制片厂里奋战到了最后一刻,2007年,他还在用几十年前的装备拍摄纪录片。而与他同一天去世的还有一个叫做肯·安纳金导演,这两个人都来自英国,都在1914年出生,而且还合作了一部名为《历劫山河》的动作片。

 

 



 


为什么要拍?

 

这部纪录片的起源,来自于EMI影响部门的“无意撮合”。当时是1994年,他在EMI拍摄MV,而卡迪夫也在EMI里拍摄维瓦尔第《四季》的MV。麦考尔手上有一个老式的拧发条的胶片摄影机,卡迪夫很想用用。正好他那个时候要拍摄《四季》中的“冬季”,当听说威尼斯下雪了之后,卡迪夫借走了麦考尔的机器,没有等EMI的资金到位,只身一个人就去了威尼斯。几次了解和闲谈之后,在19976月,麦考尔拍下了这部纪录片的第一个镜头。

 

这么一部讲述传统摄影师的纪录片,在当下显得尤为重要和珍贵。首先,卡迪夫是时代的先驱,他拍摄过黑白电影和彩色电影,而彩色电影中他有使用过特艺色彩的三色拍摄技术的摄影机、使用过彩色胶卷。说卡迪夫的工作经历代表了彩色电影的发展史,一点也不夸张。而且,他在自己独立拍摄电影之初就拍摄了《平步青云》、《红菱艳》和《黑水仙》更是令人惊叹。尤为色彩刚刚走进电影中就被卡迪夫拔高到了表达手段的高度。其次是这个时代是一个传统胶片摄影与技术衰退,数码技术大行其道的时代。多少老牌摄影师渐渐不再习惯当下的摄影技术而选择了退休,多少新鲜的技术一再迸发转而成为过眼烟云被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中早已无从考证。所以,在这个胶片和数码转换的当下,回忆和纪念就显得尤为重要。卡迪夫曾经在片场希望用“物理方法”得到某一种特效,当他兴致勃勃地走上前去布光、造雾的时候,导演叫住了他。导演说,杰克,不必这么做,我们有电脑特技。那个时候,卡迪夫肯定明白,自己的技术被永远地锁在了胶片里,存在了时代之中。所以,他在1980年代选择不再继续担任电影摄影师是很明智的。后来,卡迪夫用老机器和老技术拍摄了很多风光片和纪录片,毫无疑问,这些作品都是一些通过色彩和影像质感来表情达意的作品。而数码,现阶段还没有这么强的表现力。

 

虽然马丁曾经说过,数码和电脑技术让影片更好看,但是缺乏质感和情感,但是他自己还是一头扎进了数码和电脑特效的怀抱。胶片和数码孰优孰劣,可能不会有什么定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数码绝对是大势所趋,而胶片则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一小部分导演和摄影师最后死守的阵地。现在,连一向苛刻的马丁都放弃了坚持胶片,而选择了数码,那么很难说胶片的“灭顶之灾”不会来临。在这个时候,克雷格·麦考尔给我们带来了这么一部电影,着实令人欣喜,一个渐渐逝去的时代总要找到它的记录者,一个渐渐被人遗忘的摄影师和他的作品总要找到合适的保存方法和推荐媒介。也许,当我们看到那张用传统的、典型的“明---暗”的好莱坞布光发拍摄出来的赫本的“标准像”的时候,我们才能从现在的泛滥的娱乐化的巨乳和美腿中抽离出来,对那个时代的艺术家们和杰作们投去最深情的一瞥。


费里尼的黑白肉体:奥赛罗·马尔泰利

$
0
0

我讨厌彩色:奥赛罗·马尔泰利先生

 

 

其实,对于女性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环肥燕瘦各有所爱。当然,在银幕上也是如此。只是,在现今的银幕上,这些千姿百态的女性,往往都在镜头前卖弄性感,网络上广为流传的某女主播爆乳的照片,只是提供了一种窥淫和快感和意淫的谈资,而绝少能给人带来形式上的美感和欣赏美的享受。所以,当要谈及女性美、谈及展示这些美的摄影师的时候,我们往往还是要回到故纸堆里去寻找那些故人……

 


·纪录片的启蒙

 

作为意大利历史上最有技艺的摄影师,奥赛罗·马尔泰利的生平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他1902年出生在意大利罗马。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彪炳的受教育背景,他完全是从片场摸爬滚打、自学成才的高人。14岁的时候,马尔泰利就来到了片场工作。当时,摄影机是贵重物件,他没有资格实际操作,只是作为摄影助理混迹在默片片场。这种没什么出息的工作让马尔泰利心生厌倦,于是在工作了十来年,偷师学艺不少之后,他来到了当时只拍摄新闻电影的Istituto Luce,在这里注册成为了一名摄影师。1928年,他去了趟北极,拍摄了讲述著名探险家翁贝托·诺贝尔(Umberto Nobile)飞越北极的纪录片。拍完了纪录片的马尔泰利很快又回到了片场,这段拍摄纪录片的工作经历成为了他变身成专业摄影师的敲门砖。1933年,他第一次掌镜,拍摄了亚历山德罗·布拉瑟提(Alessandro Blasetti)的影片《老后卫》(Vecchia guardia)。

《老后卫》是一部公然宣扬法西斯主义的影片,在政治上“错误得一塌糊涂”。但是马尔泰利的熟稔、流畅的取景,以及颇有些纪录片色彩的镜头语言得到了不少赞扬。虽然影片本身乏善可称。但是出色的镜头语汇、漂亮的画面还是“拯救”了影片的口碑。甚至在法西斯时代的意大利,一些左翼人士,也给予了影片好评。

随之而来的二战,暂时性地中断了马尔泰利的电影事业。不过,拍摄纪录片,或者说在新闻电影制片厂得工作经历却成为了马尔泰利下一个阶段工作的宝贵财富。二战结束后,意大利电影迎来了一个高潮,这就是彪炳影史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而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创作美学中,使用现场光、使用实景拍摄、使用非职业演员、使用纪录片的纪实性创作手法成为了必不可少的要素。在这种情况下,有着实际纪录片拍摄经验而且年富力强的马尔泰利就成为了罗西里尼这种新现实主义悍将的首选。

 

#/Otello Martelli


Otello Martelli


 

·和新现实主义分道扬镳

 

和罗西里尼合作,也许是马尔泰利曾做过的除了去北极之外的最正确的一件事。1946年,二战刚刚结束,罗西里尼也刚刚完成了他名震天下的《罗马,不设防的城市》,正在着手准备拍摄《战火》一片。焦灼的他找到了马尔泰利,希望马尔泰利能在自己的新片里担任摄影师。虽然《战火》并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新现实主义电影,但是罗西里尼还是在其中使用了很多新现实主义的技巧,比如说非职业演员、即兴发挥以及纪录片风格的摄影。就摄影方面而言,《战火》的魅力在于马尔泰利利用遮挡、取景角度等等技巧,在影片中展示出了另一种维度的真实。这种真实,基于电影语汇的完整和对仗,马尔泰利的摄影完全展示出了意大利人民在战争中,对自由的追求和向往。影片被巴赞称为“意大利版的《公民凯恩》”。只不过,在对于影像本体性的开拓以及利用镜头创造真实感上,罗西里尼把威尔斯远远第甩在了后面。

这部电影,让马尔泰利结识了当时籍籍无名的费里尼。影片在佛罗伦萨拍摄期间,罗西里尼抱病在床,费里尼就代班执导拍摄。在拍摄一个镜头的时候,被费里尼称为“尊敬的先生”的马尔泰利希望能拍摄一个俯视的镜头,他认为这是上帝的视角,而初出茅庐的费里尼却希望能有一个低角度的仰拍镜头。尽管非常不愿意,而且将其斥之为“耗子的眼光”,但是马尔泰利还是照做了。这个镜头得到了罗西里尼的赞誉,费里尼不战而胜。虽然两个人合作的伊始点不愉快,但这却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而马尔泰利和费里尼在今后十几年中的合作,将成为电影史最炫目的宝藏。

马尔泰利和罗西里尼的合作并不算多,但是他却掌镜了这位导演的两部最著名的作品:《荒岛怨侣》和《弗朗西斯的花束》。前者让英格丽·褒曼对罗西里尼投怀送抱,后者在经历了一场商业灾难后成为了经典之作。《荒岛怨侣》的摄影,充满了形式上的美感和对比——尤其是褒曼置身于火山灰中的镜头,有一种迷雾中寻找生活真谛的含义。褒曼那高大、丰满的身材和岛上的女人格格不入,辅以打光、造型等等手段,使得褒曼成为了影片里视觉上最大的亮点。《弗朗西斯的花束》的摄影非常“美妙”,因为这是一部讲述“非暴力”的宗教生活方式的影片,所以在画面上,每一帧的影像灰度丰富,没有太过于刺眼的元素。灰度,是黑白摄影中最难以把握的元素,因为太倾向于中间灰度的话,画面会缺乏对比和反差,显得平淡而没有质感。可是在这部电影中,即使是在阳光下的阴影也只有一个淡淡的轮廓,一切都显得那么淡薄而宁静——这与影片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不谋而合。




 

·费里尼的肉体

 

虽然在片场有点争吵,但是费里尼还是笃定马尔泰利是当时意大利最优秀的摄影师,于是他请马尔泰利来为自己的处女作(与阿伯特·拉图尔达联合指导)《杂技之光》掌镜。虽说《杂技之光》是费里尼的电影,但是在风格上同他的那些名作迥异。在这部电影中,费里尼使用了纪实性的表述手法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摄影上,也倾向于长镜头、跟拍以及自然光摄影。影片发掘了一个叫做朱丽叶塔的女演员,并且提供了马戏团、小丑和女人这三个“费里尼元素”。

朱丽叶塔后来成为了费里尼的妻子,而她也成为了马尔泰利镜头中最美的一道风景。你可以说,是朱丽叶塔成全了《大路》、《骗子》和《卡比利亚之夜》这三部电影,但是你绝对不能忽视马尔泰利的镜头对朱丽叶塔的塑造。那种独属于朱丽叶塔的女性的纯真之美,被马尔泰利拍摄得呼之欲出。而且,马尔泰利对眼神光的把握和对曝光的控制令人惊叹。尤其是在《卡比利亚之夜》这部电影中,朱丽叶塔的大眼睛在镜头中简直像是台词一般内容隽永。这双眼睛,时而顾盼生辉、时而流连忘返、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含泪觉恨、时而怒目横视,时而又怅然所失。反观现在,很少有电影导演能这么“使用”一个演员,也很少有摄影师能这么拍摄一个演员。或许黑泽明和宫川一夫在《罗生门》中使用镜子布光的方法能给我们提供另一种理解马尔泰利技艺的途径。

拍摄过索菲亚·罗兰,拍摄过朱丽叶塔,拍摄过肖瓦娜·曼加诺,拍摄过玛丽娜·墨蔻莉,但是在马尔泰利的心中,他所拍摄过的最完美的女性、最具有“上镜头性”的还是安妮塔·艾克伯格,而那部令见识过如此多银幕女神的马尔泰利流连忘返的电影叫做《甜蜜的生活》。作为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性感偶像,安妮塔·艾克伯格的著名作品并不算多,但是费里尼却在《甜蜜的生活》中发掘了她的非肉欲的性感。这种性感来自于一种对爱情的渴望,更来自于一种对底层冲动和欲望的抵抗。艾克伯格踏入许愿池,性感地游曳的镜头已经成为了电影史的代表,也是最费里尼的时刻。这个镜头在低照度的环境下完成,布光典雅、影调细腻,灰阶自然。这都是马尔泰利的功劳,因为黑白摄影不是彩色摄影,一切的一切都要靠曝光来控制。色彩可以区分很多东西,但是在灰度上,只有依靠摄影师的经验来操控。

虽然和费里尼合作了七部电影,但是马尔泰利并没有掌镜那部著名的《八部半》。即使他是拍摄那部电影的最佳人选,但是费里尼却说自己已经厌倦了在片场听马尔泰利反反复复地说这个镜头没法拍,那个镜头拍不来的抱怨与牢骚。后来,《八部半》成为了经典,并且让摄影师詹尼·迪·威纳梭为世人所熟知。不过即使如此,威纳梭还是尊称马尔泰利是大师级的前辈。


 



 



·黑白电影与造型美

 

彩色电影能很容易地引起人们感观上的愉悦感和满足感,这点不假;但是色彩却容易令人分心,也容易令人令人不知所措。所谓的“五色使人目盲”可能就是这个道理。作为一个出生在1902年的、从小就熟悉黑白摄影的摄影师,马尔泰利对彩色胶片的抵触情绪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批评彩色电影是“肮脏的玩意以及无耻的噱头”。虽然这种言论有些倒行逆施,但还是说出了一部分黑白摄影师的心声,因为和彩色相比,黑白在某种程度上,更吸引一部分人,同时也更能满足这些人的美学诉求。

电影摄影作为一门视觉的艺术,有两大要素,一个是形象,一个是色彩。但是形象往往具有更大的艺术魅力,而且也能够先于色彩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更多的摄影师会着力与表现形象。色彩虽然具有极强的烘托作用,但是人们无法掌控自然界的色彩(像安东尼奥尼《红色沙漠》那样对自然界色彩的人为控制是另外一个概念),所以色彩有时候会成为喧宾夺主的元素并成为缺点,影响了情感的表达。其言下之意是,黑白摄影是摄影中最具有“概括能力”的一种手段,通过对元素的安排、总结和抽象,画面变成了黑白灰的影调,从而更具有“作者性”的况味。在《甜蜜生活》中,肤色如同凝脂一般白皙的安妮塔·艾克伯格穿着一套黑色的礼服踏进了许愿池,束腰的服饰勾勒出了女性的曲线,辅以中性灰的水幕,这个镜头被凝练成了黑白灰三个元素,提炼出了衣服、女人和流动的水三个要素。这个镜头之所以著名,除了它在影片中是个点睛之笔、具有符号学和语言学的解读意义以外,它在摄影上的完美和完整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这样的一种沉静和凝练的摄影不再适合一个娱乐的年代,也渐渐地失去了大众的支持。谁会不喜欢更讨巧、更悦目、更刺激的彩色电影呢?而且,电影中的色彩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噱头和玩意儿慢慢地在一代又一代天才摄影师手中变成了表情达意的元素,所以留给黑白电影和热衷于黑白摄影的摄影师的空间也便越来越少。于是,奥赛罗·马尔泰利在1964年就选择了退休。可能当年只有62岁的他实在是无力回天,因为彩色电影的大潮已经无法阻挡地袭来。而像是马尔泰利这样的摄影师,就渐渐地找不到工作了。马尔泰利活了90多岁,估计也看了不少彩色电影,虽然他早年对彩色电影的看法有失偏颇,但是很多意大利的摄影同行还是对这位执着于颗粒和灰度的摄影前辈投去了最深情的一瞥,他们尊称马尔泰利为:Sor Otello(奥赛罗先生)。在意大利语中,Sor是表示尊称的前缀。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重回苏维埃:意识形态的没落,政治谎言的瓦解

$
0
0

 

写在前面:

 

这是一年之前《午夜场》的一个约稿,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发上来,毕竟去年是苏维埃解体20周年,而今年则是一个“不值得纪念的”21周年。不过,这几天重看了几部苏联电影,发现,这个文章还是有点价值和意义的。所以呢,冒着被删掉的危险,还是放在这里好了。

 

这篇文章,我也不想配图之类的排版了,只做一个简单的分页。就算是一个惦念好了。毕竟“斯巴达”都结束了,苏联的那档子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回到故纸堆里去“索隐”。不过,想看的总是会看,哪怕全是字~~

 

 

 


 

意识形态的没落,政治谎言的瓦解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电影在某种程度的舆论口径上始终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宣传和教化的工具和载体。很多“主义至上”的人认为,出现在电影里的只有意识形态的不同和表现手法的差异,没有例外。一部分电影作为一种宣传的工具和“文以载道”的实体,藏在其中的意识形态是毫无争议地存在着。

 

作为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一种表现形式,电影一直受到“国家机器”的青睐,从列宁到斯大林,从勃列日涅夫到赫鲁晓夫,他们都不曾忽视电影在人民群众中的教化作用,于是乎,政治、政策成为了影响电影发展的指挥棒,国家机器意识形态成为了电影中的主导思想。而那些“国有的”电影的主题和价值取向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政治正确”的风气。从十月革命建立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开始,到共产主义的神话在全世界破灭结束,苏联电影和电影人在意识形态的这口染缸里,起起伏伏、颠颠簸簸地走过了七十多年的多舛生涯。

 

 


 

 

·两个神话的开始

    ——社会主义和蒙太奇

 

苏维埃政府掌权之后,按照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和逻辑,便开始对电影实行国有化管理。1922年,苏联电影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列宁发表的“列宁比率”的声明,他认为说电影应该在教育和娱乐间取得平衡,虽然他并没有说明这两者的具体比率是多少,但是从他的言辞中不难看出,他认为电影是对于没有文化的人民大众的最有影响力的宣传和教化工具。而且,列宁还说,“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电影是最重要的”。在这两个声明的和电影国有制的催促下,苏维埃政府把电影当做了政治宣传的工具。第二件大事是苏维埃政府设置了一个高度集权的电影机构,高斯影业(Goskino)。虽然有政府的支持,但是高斯影业最终并没有完成政府完全掌握电影业的目的,于是在1925年,苏维埃政府又成立了一家规模更为宏大的电影公司,索夫影业(Sovkino)。而高斯影业则转向帮助一些年轻导演,制作一些小成本的影片。

 

1920年代,第一个神话——负责宣传教化工作的电影(我们称之为意识形态神话)开始上演,专管电影的人民教育委员会开始拍摄具有政治宣传作用的电影。那个时代里,教育委员会拍摄了一系列负责宣传意识形态的影片,其中有一部广受人民的欢迎,这部电影叫做《红军顽童》,讲述了两个少年在经历了诸如失去父亲、浪迹街头之后成为红军的故事。这部电影因其自身的情节剧和冒险剧的特色而获得了不输进口影片的口碑。1924年,著名的库里肖夫拍摄了自己的长片处女作《西方先生苏联奇遇记》。在片尾,库里肖夫使用了“库里肖夫效应”,把新闻纪录片和自己拍摄的镜头剪辑在了一起,制造了一种慌乱、复杂、可笑和荒诞的效果,用“蒙太奇”的心理学暗示,批判了西方对布尔什维克的错误理解与偏见。

 

而另一个神话则是蒙太奇运动,其代表人物便是爱森斯坦。在高斯影业的帮助下,爱森斯坦拍摄出了影史上的著名作品《战舰波将金号》,这同时也是苏联在海外获得巨大成功的第一部影片。随后,普多夫金的《母亲》亦在海外获得了成功。这些影片所赚取的外汇成为了国家的财产,被用来购置摄影器材,用于“扩大再生产”。早期的蒙太奇电影,常常使用极具渲染力的镜头语言、剪辑手段和配乐,来表现沙俄对人民的压迫以及人民进行的抗争。这种电影充满了力量感和形式上的美感,而题材又颇受赞扬,在票房和评论上都获得了成功。这使得早期的蒙太奇尝试和新一代的电影工作者获得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也造就了政治教化功用的主旋律宣传电影和电影史上灿烂夺目的蒙太奇运动的“合体”。当年的蒙太奇先锋现在已经成为了彪炳影史的大师:爱森斯坦、库里肖夫、维尔托夫、柯静采夫。这些人拍摄的电影——尤其以爱森斯坦拍摄的一系列献礼片为代表,《战舰波将金号》、《十月》、《罢工》、《旧与新》成为了蒙太奇电影的典范,而且这些电影无一例外都是表现工厂、工人、阶级斗争、评判旧社会迎接新社会的作品,因而受到了当局的极大的欢迎。相比之下,其余的几位导演的电影并没有那么激进,普多夫金的《母亲》、库里肖夫的像是剧情片一样的纪录片、柯静采夫拍摄的带有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倾向的一系列杂耍式的电影在当时都是不咸不淡的陪衬。

 

虽然列宁在1924年去世,但是他的关于电影的首要任务是教育意义的理念还在影响着人民与电影工作者,政府要求电影机构把电影输送到偏远的乡村和少数民族的定居点。与此同时,电影机构和人民教育委员会另一个重大责任就是制作制作承载共产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电影,并借由电影将其宣传出去。政权的更迭造成了政治电影不可避免的到来,政治电影也夹挟着革命的血雨腥风将整个电影界改头换面,众多电影审查条列和很多不近人情的规则不可阻拦地强加到了导演的头上。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内,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或者成为主义现实主义成为了苏联电影的唯一的美学标准。蒙太奇电影渐渐成为了强弩之末。加上二战的影响,苏联的电影上的战争片、集体英雄主义电影渐渐多了起来。强权的、国家机器意识形态的电影成为了主导。在这密不透风的“主义现实主义”到来之前,一位重要的导演拍摄了一部重要的电影,来自乌克兰的杜辅仁科在1927年根据乌克兰当地的传说拍摄出了《兹文尼郭纳》。在这部电影里,杜辅仁科使用了蒙太奇的剪辑技术,制造出了一种传奇和暧昧的特色。这部电影制造了一种崭新的、原创的电影风格——重视影片的影像所传递出来的情感化特征,淡化影片的剧情的表达。而这,像极了苏联诗电影……

 

 


 

 

·神话在这个国度诞生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

 

1930年,苏联进入了共产主义掌权的实质性阶段。在第一个五年计划中,关于电影的内容就是要把苏联的电影工业集中到索尤影业的旗下。集权制和配给制使得电影制作更有效率,而且苏联也不再从外国进口设备和成片。从这个时候开始,苏联的电影市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岛”。索尤影业的领导是一位叫做伯里斯·宋亚斯基的人,此君偏爱娱乐性强、浅显易懂的电影,在他的影响之下,蒙太奇运动被终结了,几位蒙太奇的先锋导演自动选择了“被雪藏”。而且宋亚斯基直接对斯大林统治负责,在他的控制、监视之下,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教条被引入到了电影之中。倘若说文学这种极有“单干性”的工作会因为作家自身的价值观和修养而难以被改写的话,那么电影创作则因其传统意识的淡薄和集体创作的特征,加之斯大林同志又是个超级影迷,极其重视电影的创作,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新的轨道。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或曰,主义现实,是在1934年的苏维埃作家会议上被提出来的一种美学倾向,简单地说,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不是简单地描绘‘客观现实’,而是描写出革命发展中的现实”。官方对此语焉不详,只是确立了一套模糊而可笑的规则。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所有的艺术家和文艺工作者都要在自己的作品中为共产党的目标服务。1935年,在苏维埃工人联盟的创作会议上,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成为了电影产业的官方政策,很多导演被清算、被迫害,电影审查机制被引入到了电影的创作之中。因为作品的形而上和难以理解,很多导演被迫出来认错。库里肖夫就曾经因为自己的“形式主义”而做过自我批评的演讲。在严密的意识形态的监控下,在审查机构的参与和威胁下,一部电影从剧本到拍摄,都要几次三番的接受“询问”,很多剧本被枪毙,很多拍摄了一半的电影被叫停——爱森斯坦的《白净草原》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的例子。不过,整个1930年代里,最具有讽刺性的,还和这部《白净草原》相关。1938年初,宋亚斯基被逮捕,理由就是他叫停了《白净草原》这部苏联第一部有声片的拍摄。在当年的年底,他被处决,成为了电影史里最著名的“政治牺牲品”。

 

在这个年代里,有一部在苏联文化界的影响堪比普多夫金、爱森斯坦等人杰作的作品,这就是著名的战争片《夏伯阳》(又译《恰巴耶夫》)。与其说这部电影是小说改编而来,不如说这是根据小说人物和故事情节展开的银幕改写。影片讲述的是苏俄国内战争时期的一个并不为人熟知的将领夏伯阳的故事。在电影的讲述中,夏伯阳被塑造成了一个传奇英雄,一个神话,一个英雄时代的典型人物。他身上的每一处个性设置、优点缺点,甚至是台词撰写都是根据当时的思想意识体系,而非历史真实来创作的。虽然影片在主义现实方面获得了当局的认同,但是这种人物的个性化和影片的普世意义却是以歪曲现实、改写历史为代价的。1934年的《夏伯阳》生逢其时,从上到下获得了各个层次的认可。于是乎,电影人物代替了真实的历史人物走进了历史,走进了教科书,而夏伯阳站在机枪旁傲然指挥士兵进攻的形象也成了苏联——甚至是国人抹不去的记忆。

 

《夏伯阳》诞生之后,就成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电影创作的标杆。很多导演唯其马首是瞻,失去了判断力——或者是雪藏起了自己的判断力,捏着鼻子拍摄出了为数众多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电影。著名的米哈伊尔·罗姆在1937年和1939年拍摄出了两部和列宁相关的电影《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在这两部电影中,列宁被塑造成了革命的导师、伟大的伟人。而原本功绩不凡的哈布林则变成了一个撬革命墙角、丧心病狂的内部敌人。斯大林也在片中出场,虽然时间不多,但已经嫣然有了一副历史巨人和未来领袖的模样。在现实中,斯大林极喜欢插手电影的创作,在他的坚持下,作为乌克兰电影的代表人物杜辅仁科“被建议”拍摄一部乌克兰版本的《夏伯阳》。杜辅仁科将这项建议当做是命令,他选取了“乌克兰的夏伯阳”肖尔斯的故事拍摄成了《肖尔斯》。虽然有诸多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俗套和窠臼,但是这部电影还是体现出了杜辅仁科的特点:史诗性、抒情性和一以贯之的激情——这,成为了他的学生,大师谢尔盖·帕拉杰诺夫日后影片的特色。

 

斯大林的史学家们并没有完全否定沙皇,他们绝无仅有地推崇伊凡大帝和彼得一世这两位沙皇。在官方的表述中,他们是“进步的统治者”,他们施行改革政策,促进俄国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转变。也许是投其所好,也许是现实主义的电影里禁区太多,很多导演都转向拍摄传记片。瓦西里·彼得洛夫拍摄的两部《彼得一世》是第一部沙皇电影。在这部电影中,彼得洛夫的一些对沙皇的处理方法称为了后世的拍摄惯例。比如沙皇是人民的一员、沙皇和中下层人民打成一片、沙皇从来不会嫌弃劳动而且自己也是一个劳动能手等等。因为在苏联,斯大林被认同为是伊凡大帝,所以爱森斯坦便拍摄了三集《伊凡雷帝》。只不过,这部巨片,只完成了两集。在第一集的《伊凡雷帝》中,伊凡是一个伟大的贵族,他抵抗外族的侵袭、努力要统一俄国。影片以其自身恢弘的气度、充满迷幻色彩的场景以及华丽的服装和震撼的音乐而获得了斯大林奖。可是在第二集中,爱森斯坦把一番塑造成了一个面对着“进步举动”裹足不前的帝王,这引起了斯大林统治的不满。于是,这部电影遭到了封杀,而爱森斯坦从此也不再拍片,转而成为了一名电影理论家,直到1948年去世。

 

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盛行的这段期间里,也有数部在人物塑造上并不那么脸谱化的作品出现,这其中要首推高尔基自传三部曲改编出来的电影:马克·顿斯科依拍摄的《我的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在这三部电影中,故事都以主人公阿廖沙·彼什科夫的个人视角展开,因而可以较少地受当时的唯一创作标准的限制,从而给了导演和编剧一个稍微开阔一点的空间,塑造出生动的形象。只不过到了《我的大学》中,顿斯科依把高尔基在原作中苦苦寻找真理和生活出路的线索更换成了主人公选择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情节,于是一种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基调又重新回到了电影之中,主角鲜明的个性、独特的民族性让位于“革命”和“主义”。其实,高尔基并不是典型的无产阶级的作家,而电影这么塑造当时已经成为官方指定的无产阶级文学泰斗的高尔基,应该也只能是一种言在此而意在彼的表达了。

 

虽然有互不侵犯的条约,但是德国还是在1941年入侵了苏联。在随后的战争时期,整个苏联的电影制作业陷入了停顿和胶着。而在二战结束之后,苏联人民生活窘困,这种现象直到1950年才有所改善。随着国家、政权对电影界的重新控制,一个更禁闭和严厉的时代再次来临。不过,在斯大林去世之后,赫鲁晓夫施行了全面批评斯大林的举动。这种批评也否定了斯大林的文艺政策。所以在1953年斯大林去世,到1958年赫鲁晓夫确定个人权力这之间的5年间,影坛迎来了一个短暂的,环境松动的创作时期。

 

 


 

 

·对神话的改写

——艺术正确与政治正确

 

权力的真空期造成了监管的不力,而且由于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批判波及到了电影圈内,这就在政治条件上为一些新导演拍摄新作品创造了客观的条件。这个时期,叫做解冻期。在解冻期,赫鲁晓夫攻击斯大林的党内独裁,他拿出了电影作为标靶,痛诉这是斯大林搞“个人崇拜”的温床和重灾区。他找出了几部把斯大林塑造成军事天才、革命伟人的电影来批评,并且粉碎了很多在斯大林时期得志的政客的在新时期的“政治幻想”。这种拨乱反正直接带来了两个后果,其一是很多往昔受欢迎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导演被批评;其二是在这个解冻的时期,出现了几部足以名垂影史的著名作品。

 

一些新的视角开始走进了电影的创作之中,在格里高利·丘赫莱依的处女作《第四十一》中,他就从人性和主义的角度塑造了一个苏联女狙击手的形象。在这部电影里,女狙击手在荒岛上截获了一个白军军官。她因为人性深处的善良因子而没有杀他,并照顾他、产生了爱情。但是等到白军的军舰来到荒岛前的时候,她还是开枪打死了这个蓝眼睛的军官——这是她打死的第四十一个敌人。而谢尔盖·邦达尔丘克则用自己的处女作《一个人的遭遇》质疑——或者说否定了苏联军人在战争中的某些表现。这些与众不同的塑造人物、讲述故事的方法称为了当时苏联影坛上一股难见的春风。它们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进行着某种程度上的修正,而这种修正很快便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可。

 

在这个时间里,一部获得苏联当局和国际社会认可的影片就是著名的《雁南飞》。米哈依尔·卡拉托佐夫在影片中讲述了一个战争后方的故事,讲述的是女主角维罗妮卡在失去了丈夫和家人之后的生活。在后方,没有了所有亲人的维罗妮卡和丈夫那个唯唯诺诺的在黑石做买卖的弟弟发生了关系,进而,她又对自己的背叛和不忠深恶痛绝。这种心理描绘,如果在20年前,肯定会被戴上“资产阶级”的高帽子,但是《雁南飞》却得到了苏联当局的首肯。所以而且影片中出色的深焦摄影、令人不可思议的长镜头和复杂的摄影机的运动更是让这部电影成为了“艺术正确”的典范——那些跟拍、手持式摄影、主观镜头等等表现手法直到1960年代才在国际影坛流行。加之影片中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对父权的信任、最祖国的热爱以及颇为壮观的战争场面,也使得它成为了“政治正确”的典范。而《雁南飞》也当仁不让地拿下了1958年的金棕榈。

 

倘若说,这几部电影都不曾对布尔什维克的士兵形象进行彻底的改写的话,那么格里高利·丘赫莱依的《士兵之歌》则无疑成为了“颠覆传统”的先头兵。在这部讲述士兵得到休息回家看望母亲的电影中,丘赫莱依没有表现士兵和母亲的情感,而是用公路片的模式,讲述了士兵在归巢的途中的所见所闻。他的游历,展示出了战争带给这个国家和人民的创伤。一路上,他那笨拙而质朴的善良,性的懵懂以及透漏着傻气的一种可爱成为了影片的主要元素。丘赫莱依在影片的一开始就用一个倒叙的镜头告诉我们这个士兵最后牺牲在了战场,这么一来,他与母亲那离别时的拥抱才显得戏剧力量十足。不能忽视丘赫莱依对人物造型的塑造,那种情绪饱满、构图饱满的苏联式的布光和造型,使得影片的影像充满了庄严的力量感。尤其是那位难民女孩在车站洗脚的桥段,简直能当做“性启蒙”教材来欣赏。这个士兵带着对战争和战场的恐惧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母亲,这种人性的力量催人泪下。也将其与传统的、主流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布尔什维克战士的形象分割了开来。

 

政治的神话正在一点一点的破灭,假惺惺的领袖电影、矫揉造作的英雄电影和那些篡改历史的政治电影渐渐失去了市场。与此同时,苏联电影正在国际影坛一点点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除了那个金棕榈,《伊凡雷迪》的第二集在1958年上映的时候广受好评,《战舰波将金号》走进了西方电影院校的教科书。虽然解冻时期很快就随着赫鲁晓夫赢得党内竞争而宣告结束,但是这么一个由丘赫莱依、卡拉托佐夫撕开的口子却永远也闭不上了……

 

 


 

 

·神话的另一个维度

——新电影的起起伏伏

 

虽然政治审查依然严格,苏联和东欧的局势依然紧张,但是赫鲁晓夫同志却开始公开反对斯大林。虽然前去镇压了匈牙利的革命,批判了帕斯捷尔纳克的诺奖小说《日瓦戈医生》,但是在1961年,赫鲁晓夫还是又发动了新的一轮“否定斯大林”的运动。他呼吁开放和进一步的民主,呼吁知识分子和电影工作者能拍摄出“新的电影”。这一号召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响应,他们依靠着自己的作品和才华,使得苏联电影重新回到了国际社会,并且在电影领域,催生出了一种全新的苏联青年人的文化。

 

这个时间段里,苏联的年轻电影人拍摄出了影史上最具有个性和特色的作品,这其中不得不提两个人的名字: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和谢尔盖·帕拉杰诺夫。前者是一个诗人的儿子,从VGIK电影学院科班毕业,师从罗姆,热爱艺术,尤其钟爱布列松、费里尼和伯格曼等人的作品。后者一样毕业于VGIK电影学院,曾经做过杜辅仁科的助理导演。喜爱把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当地的传说拍摄成电影。塔尔科夫斯基拍摄的处女作《伊万的童年》使用了异乎寻常的抒情手法讲述了一个关于要复仇的孩子的故事。在影片中,他时不时地插入伊万的梦境来塑造人物,并借由两种截然不同的影像风格来表现伊万对战争的痛恨以及战争对人性的摧残。在影片的结尾,伊万的死被当做“人类的劫难”来表现,完完全全地展示出了塔可夫斯基心中的纯粹的宁静和和平的观念。在这个情节之后,塔可夫斯基为影片加上了一个“尾巴”——伊万梦境的镜头序列,在这组镜头中,伊万出现在了一棵烧焦了的树下。很显然,这不是闪回,而是一种具有象征和隐喻作用的结束语。

 

《伊万的童年》得到了苏联当局的认可,但是这种认可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赫鲁晓夫便再次收紧了自己的电影政策,众多年轻导演的作品都被认为是“侮辱老一代电影人”。1964年赫鲁晓夫下台,保守的勃列日涅夫接任党总书记。他停止了一切改革,并对电影实行了更加严苛的管制。塔可夫斯基在这个时节拍摄的《安德烈·卢布廖夫》成为了电影人工作困境的明证。在这部电影中,塔可夫斯基延续了自己在处女作中开创出来的叙事策略,并将其使用到了卢布廖夫的身上。在这部画家的传记片中,我们能看到卢布廖夫成为了一个隐喻,即在邪恶与残酷的环境中,一个艺术工作者应该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电影中的卢布廖夫拒绝说话、放弃了宗教信仰并且停止了作画。有人认为这是一部讽刺当时苏联政治环境的作品,所以高斯影业拒绝发行本片。和塔可夫斯基一样被禁映的年轻导演还有谢尔盖·帕拉杰诺夫。他在1964年拍摄出了《被遗忘的祖先的影子》一片,讲述了一个男人无法忘怀死去的心爱的女人的故事。全片使用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色彩和构图的组合,完完全全用现代主义的技巧表达出了乌克兰人们的“民族性”。全片风格疯癫、充满了神性和诗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纯电影的代表,摄影机成为了表情达意的途径和工具。虽然苏联当局并不那么反对民俗电影,但是这部电影还是将官方吓到了。他们只同意在小范围内发行影片。

 

勃列日涅夫掌权之后,一些老派的电影导演又得到了庞大的投资,开拍一些场景宏大、气势磅礴的“传统优质电影”。谢尔盖·邦达尔丘克在1967年拍摄了6个半小时的《战争与和平》。作为苏联电影的官方样板,这部电影被送到了美国,并拿到了奥斯卡。但是随着这种鸿篇巨制的走红,新电影人和新电影再次跌入了谷底。一个事实是,在勃列日涅夫执政期间,苏联的综合国力连连下滑,而且他要求电影人拍摄“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消费主义”的电影。这种政策很快得到了回响,弗拉基米尔·缅绍夫拍摄了一部在国内和国际上都获得成功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影片也拿到了奥斯卡奖。很显然,这种“大众娱乐”的电影肯定不能够代表苏联,也不能够推动电影艺术的发展。作为“反动分子”的塔可夫斯基自然很反对这样的电影。塔可夫斯基坚持认为家庭、诗歌和宗教才是社会生活的主要内容,而主义不过是宣传样板而已。他希望能用一种直接的影像语言来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并且制造出“难得一见”的电影。只不过,他拍摄的《镜子》、《索拉里斯》和《潜行者》都被当局查禁。最后,他离开了祖国在意大利拍摄了《乡愁》,在伯格曼班底的帮助下拍摄了《牺牲》。再之后,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塔可夫斯基对于欧洲电影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他的那种诗意的表达和“作者电影”的特色都使得他成为了一代大师。而且,加之众所周知的政治性的因素,塔可夫斯基在某种程度上还成为了良知、人性以及道德的代表。

 

勃列日涅夫的执政以失败而告终,而新上台的戈尔巴乔夫则宣告改革和开放。一开始,戈尔巴乔夫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自上而下地开展改革,但是收效甚微。1987年,他要求根本性的改革、直面从前的错误,于是斯大林、赫鲁晓夫遭到了彻底的批判。思想领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放。他的改革政策给电影人带来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由。于是,很多之前没有机会拍片的电影人得到了拍片的机会,他们的作品开始爆炸式地批评着苏联的政府和政策。此外,一些讲述当下苏联年轻人生活、党内问题、家庭事故和流行文化的电影也鳞次栉比地出现在了苏联的银幕上。戈尔巴乔夫的朋友,伊蓝·科利莫夫时任电影工作者协会的会长,他成立了冲突委员会,专门审议并发行那些遭到禁映的电影。在他的主持下,很多被尘封已久的电影得以一见天日。在塔可夫斯基去世之后,伊蓝·科利莫夫为其举办了隆重的作品回顾展。他的这个举动,为他在西方赢得了广泛的声誉。1990年底,高斯影业解散,苏联电影完成了私营化的重组——而这也意味着意识形态的没落,政治谎言的瓦解。而1991年的圣诞,意识形态再度没落,政治谎言又一次瓦解——这不过这次,这种没落和瓦解没有发生在电影界……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照片中的梦露:梦露和那些摄影师们——写在梦露逝世50周年的边上

$
0
0



照片中的梦露:梦露和那些摄影师们

 

和现在的女明星相比,梦露并没有在影片中刻意展示性感和妩媚。在电影中,她脱的有限、也很有节制,这可能与当时好莱坞整体的保守风气相关。不过在银幕之下,梦露的各种照片总是会成为撩拨大众的的大型武器。穿着衣服也性感、不穿衣服也性感,这或许就是梦露的秘密。可以说,梦落性感女神的肉体形象,并不建立在影片的情节和叙述之中,而是建立在那些无穷无尽的平面摄影作品之中的。近乎于雷同的照片的不断重复、不断涌现和不断的视觉上的刺激,把梦露送上了性感女神的神坛......






           







                       


















 


     当她还是诺玛·珍

 

1945年,还在降落伞厂工作的诺玛·珍被一个摄影师发现,该摄影师认为这个女孩有一种独特的天真感和纯美的外貌,便希望用她的美貌和天真来鼓舞美军。这位摄影师叫做戴维·康纳福,当时他正在为军方工作。当看到梦露的时候,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梦露是“摄影师的梦想”。他为梦露拍摄了很多照片,当那些梦露穿着工作服的照片被印制出来之后,康纳福发现她的青春、朝气完全没有被粗重的工作服所限制,反而流露出了一种纯真的美感。因为第一批照片大获成功,所以康纳福再接再厉,为梦露拍摄了另一组穿着便服、泳衣和背心的照片。这些照片很快就被印在了海报、军事期刊和月历上,成为了美国军人意淫和性唤起的对象。梦露很快也从一个降落伞的检验工人变成了一个模特和“美军宝贝”。她前往朝鲜劳军,在那里,梦露说自己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其实,她就是一个肉体的偶像。













          








                  










 


       1949年,著名的汤姆·凯利为梦露拍摄了数张裸照,后来这些裸照被用在金色梦幻小姐的月历上。虽然当时梦露已经有了自己的男朋友,但是看在了50美金的酬劳上,她还是拍摄这些照片。她宽慰自己的男朋友说,“别人只是看得到又得不到”。后来,梦露把这些照片卖给了休·海夫纳。后者把这些照片用在了《花花公子》的创刊号上。虽然当时并没有“花花公子女郎”这一说法,但是梦露却成为了公认的第一位花花公子女郎。而那种纯真而放荡、温柔又蛇蝎、庸俗又高贵的性感——或者说裸体——就成了梦露的标签。作为模特的梦露,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在镜头前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胴体,或者说,梦露是一个天生的模特,她懂得如何去面对镜头。无论是什么样的摄影师,或者无论是什么题材的照片,她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和表达,并形成一种“梦露式”的姿态。







      


                      








     










 


      走出了自己的知名度之后,与梦露合作的摄影师也越来越大牌,而她的照片也愈发地丰富。著名的匈牙利摄影师拉斯洛·威灵格在梦露还是模特的早期就与之合作过。虽然威灵格嫌弃梦露的腿粗而且和上半身相比短得不成比例,但是在他的眼中,梦露同时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模特,他说:“梦露总是能摆出那种令人感到可怜的眼神,而她也很恰如其分地将其发展成了自己的表现力。那些熟悉梦露的人,都知道,梦露最擅长的就是摆出一副‘救救我’的姿势。”他觉得梦露是摆姿势的天才,他也曾经问过梦露为什么这么会拗造型和使眼神,梦露回答他说:“想象拍照就是和一千个男人做爱而不会怀孕就好了”。






   

              






                   








                              

 











1946年到1950年这段时间里,梦露还常常以诺玛·珍为名字出现。这段时间中,她所拍摄的照片并不是那么露骨和直白。与之合作的摄影师,也并没有只想一味地突出梦露的肉欲和性感。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里,初出茅庐的梦露,还是一个纯情的少女,还是一个未被贴上标签的女性。这五年间,唯一与梦露保持长期合作关系的摄影师是艾尔·莫兰。这位《生活杂志》的摄影师,把梦露当作是自己缪斯来看待。他签下了梦露,带领她走进了电影业,并且为她拍摄了大量的照片。莫兰拍摄的最著名的梦露的照片是1946年命名为“巴士车站”的系列。在那些照片中,梦露半裸着躯体,拿着溜冰鞋,站在车站的边上,似乎在等人带她去游玩,又似乎是在一个人等车。10年之后的1956年,一部同名电影横空出世,梦露在其中饰演了一位酒吧舞女。而在当时,未知的生活在等着梦露,而未来的巴士,也会将她带到未知的领域……


 

 

 

 

                       

 

 

 

 

 

 

 

                           

 

 

 

 

 

 

 

                      

 

 

 

 

 

 

 

                              

 

 

 

 

 

 

 

 

 


 


      走进未知

 

非模特出生的梦露,在拍照时可谓是如鱼得水,既有姣好的面容,又有傲人的身材,还有在镜头前令人咋舌的表现力,梦露一时之间成为了所有摄影师所热衷追捧的对象。而这些汗牛充栋的照片,也渐渐变成了杂志的封面、报纸的内页、画刊的内容、月历的图画、烟盒酒杯T恤上的标志,甚至也成为了青少年性唤起的对象。可是,随着曝光率和雷同照片的增加,梦露的模特事业渐渐步入了瓶颈,因为杂志不会想用别人用过的模特继续做封面。这个时候,一个叫做理查德·米勒的摄影师决定拍摄梦露。他说:“虽然有很多摄影师在拍她,而且她还是很多杂志的封面,但我还是决定去拍她。”就这样,米勒拍了一组梦露靠在树上、篱笆上和在海滩上的照片。那些照片并没有突显梦露的性感,而是将其青春满溢的特色表现了出来。穿着衬衫、牛仔裤的梦露,看起来一样性感。在拍摄完这一组照片之后,米勒就开始了自己的拍摄纪实类照片的生涯,而明星肖像,他直到1955年拍摄詹姆斯·迪恩才重新拾起。1960年,他在《热情似火》的片场又一次拍摄了梦露,而那个时候的梦露,已经是一个名满天下的演员了。







            








                         








           









            







                  






                 







          











 


     在镜头前开发出梦露俏皮一面的摄影师是安德烈·迪·戴尼斯,他本人也因为对梦露的拍摄而久负盛名。第一次见到梦露时,戴尼斯觉得是“一道闪电闪入了他的生活”。他说梦露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在见到梦露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性感的天使。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是爱她”。在拍摄中,戴尼斯放弃了棚拍和摆拍的方法,取而代之的抓拍。他和梦露一起上路,展开了公路旅行。每到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他们就停车拍照,然后继续赶路。一路上,无论是海滩、服装店还是酒吧餐厅,无论是树林、海滩还是加油站或者是宾馆,甚至是公路和田野,都留下了梦露的照片。在拍摄过程中,戴尼斯其实“心中有鬼”,他想和梦露同处一室地过夜,但是梦露拒绝了他的要求,坚持分房过夜。在这些抓拍的照片中,放下“拗造型”身段的梦露展现出了俏皮、可爱、童真和温柔的一面。无论是怎么样的梦露,对男人都是杀手锏。戴尼斯说:“梦露对男人的吸引力,就好比花蜜对蜜蜂的吸引力一般,永恒而且无法抗拒。”







   









         









         









            










     










  











 


     这种对男性的吸引力,令人称奇、亦令人无法逃遁。但凡是和梦露合作过的男性摄影师都曾经想过要和梦露上床。但是梦露却又偏偏不喜欢这一套,她有时候会讨厌触碰、也会对动手动脚的男人大发雷霆。可能,真的是“偷不如偷不着”,这种“御宇多年求不得”的情感和无从释放的荷尔蒙,和梦露一起,成了最经典的传奇。有人愿意花上1000美元去向梦露索要一个吻,但却不想花上一个镍币购买到她的灵魂。而在这种高贵的淫荡和卑微的贞洁中间,梦露让很多摄影师都迷失了自己。1946年到1948年间,苏格兰摄影师比尔·伯恩赛德获得了拍摄梦露的机会,伯恩赛德说:“她就在那儿,好像是一个猎物一般等待着猎手的伺机而动。美丽、动人,优雅又性感——这就是明星的潜质。”1948年,他拍摄的梦露穿着蓝色T恤,红色短裤的照片成为了杂志封面。拍摄的这段时间里,伯恩赛德费尽心思想把梦露搞上床。他说:“花了两个星期时间才接了吻,但是她却再也不愿意有什么亲密接触了。”很显然,梦露对这个摄影师的印象也并不太好。1940年代晚期,伊夫·普朗克用伦勃朗布光法为梦露拍摄了一张性感撩人的照片,梦露把这张照片送给了伯恩赛德,并且亲笔写上了一段略带有讽刺性的话:“亲爱的比尔,任何值得拥有的事物都值得等待。爱你的玛丽莲。”这种游刃有余的调侃男人,把男人当作玩物的态度,在日后成为了梦露的武器——而这,也最终将她引入了更大的未知之中。







            









   










                          









 


 


      不是摄影馆

 

作为电影演员,梦露其实混的并不成功。因为大众对其形象先入为主的概念,编导迎合大众口味的心态使然,使得梦露总是落在“性感而不自知”、“可爱但难以媾和”的形象中无法逃遁。在影片中,她时而是无意中犯错的姑娘、时而又是为爱消得人憔悴的剩女——无论是什么形象,梦露总和两件事相关——情、欲。在大众心中,加深这种认知的,是梦露的照片。的确,梦露短暂的36年的一生拍摄了数不清的照片,这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照片是未曾发表的。这些不断的、某种程度上是雷同的、糖水的、缺少意义的、养眼的照片,伴随着冷战、黑人运动、女权主义、新浪潮一起来到了世人的面前。当人们在无所适从的时候,梦露那些性感的照片、给了人们一种直接、猥亵但却行之有效的慰藉——于是,性感女神便被定格。人们对梦露的追求也渐次展开。其实,这种狂热,多来自于“追不到”的酸葡萄心理。























      从制片厂拐弯走进照片摄影棚的梦露,合作的摄影师渐渐变得大牌,其照片也渐渐变得更加精致和细美。这样的照片,缺点总是有的,那就是太过于雷同和千篇一律。在那些标准的时尚沙龙照中,梦露总是一副娇嗔、发嗲、性感、做作的样子。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照片的不断重复,梦露才在公众的心里变成了一个性感偶像。当然,因为进驻了摄影棚,所以梦露除了那些时尚照片,还多了剧照这一个类型。也是受限制于电影的题材和她的扮相,即便是脱胎于影片的剧照,梦露也是性感撩人的。不过,这一切随着约翰·瓦尚的到来而大为改观。约翰·瓦尚曾经是FSA(联邦安全署)的摄影师,对纪实摄影理解深厚。联邦安全署曾经组织过大规模的美国农场和农民的生存调研活动,他们雇佣来了知名的摄影师和作家为调研拍照和撰写报告。在摄影艺术的发展史上,这样的调研不仅为了解国家和人民提供了社会生态学的报告和样本,更是极大的刺激了摄影艺术的发展。隶属于FSA的约翰·瓦尚是FSA的第二代摄影师,其作品具有极强的叙事性和“淡淡的忧伤”。约翰·瓦尚擅长于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这点在他为梦露拍摄的很多纪实性照片中,俯拾可见。

 

约翰·瓦尚只和梦露在1954年的《大江东去》片场合作过。当时梦露正处在车祸的恢复期中,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而且瓦尚也对好莱坞的工作流程摸不着头脑,他和影片的制片人发生了相互抵触的情绪,而且梦露也一直避不见人。不过,在经过了一周的软磨硬泡和反反覆覆之后,瓦尚终于获得了拍摄梦露的机会。在那两个小时的拍摄中,瓦尚惊鸿一瞥地扑捉到了梦露紧锁眉头的样子,让这个永远准备好摆出讨好男人姿势的女性终于有了自己的性格和私人空间。在这次的拍摄中,梦露少见地放松,展现出了自己私人的一面。这和两点相关,首先很多照片是在梦露的房间里拍摄的;其次,被好莱坞的体制折磨得怒气冲天的瓦尚也想快快结束这次拍摄。瓦尚说梦露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子”。这点所言非虚,在这些照片中,梦露看上去非常自然,而且女孩味——并非女人味——十足;而在她边上的乔·迪马吉奥则显得愁眉苦脸,一脸倦容。当时,梦露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作为知名的棒球运动员和当时梦露的男友,迪马吉奥早已厌倦了在公众面前曝光。这张两人反差极大的肖像,成为了预言。因为不久之后,梦露就和迪马吉奥结婚,但是很快,这场婚姻即告吹。

 

数天之后,瓦尚又获得了拍摄梦露的机会,这次梦露穿上了便服和比基尼,来到了室外。梦露在这些照片中所流露出来的情感,丰富到令人难以想象。其中有开心、有疑虑、有紧张、有不解甚至还有悲伤。瓦尚用自己的镜头和丰富的语汇表现出了明星梦露的普通人的一面。这些照片,有着沙龙照的元素,但是在风格上已经和当年摆拍的月历牌大相径庭了。这种并非这摄影馆里“制作”出来的图片成为了当年的“畅销图片”。而梦露,作为普通人的一面也在被一点点地揭开,但当时还远远没有到“露底”的地步。据说,有人发现当年在月历牌上的裸女诺玛·珍就是梦露的时候,还妄图想敲诈一笔“封口费”。这些照片激发起了普通人对梦露私生活的兴趣,一些更为隐秘、放荡或者更为日常化的照片被拍摄、被隐藏或者被当作杀手锏在梦露去世之后被公布。










































 


      马格南接棒

 

留在男人心中的梦露的照片,可能是没穿衣服的;留在女人心里的梦露,可能也是没穿衣服的。总而言之,作为性感符号,梦露留给在相纸上的形象总是在可爱、俏皮、慵懒、撩人之余带着不可避免的性感。梦露并不刻意追求性感,而那种让人欲火焚身、主动犯错的撩拨感,很多人认为这是梦露与生俱来的“天赋”、“姿态”和“性格”,但是在看过马格南摄影师伊芙·阿诺德为梦露拍摄的剧照和生活照之后,你就会明白,是摄影师、是杂志社的编辑、是大众传媒、是电影编导共同创造了这个性感尤物。而伊芙·阿诺德所拍摄的那些梦露的台前或者是幕后的照片也成为了纪实摄影中的经典之作——再也难有什么摄影师能超过阿诺德在长期跟拍明星方面的成就了。

 

在男性主导的摄影世界里,作为女性的伊芙·阿诺德绝对是一个异数。她早年的生活贫困,希望进入医学院学习却没有机会。在二战期间,她的男朋友给了她一架Rolleicord,让她走上了摄影之路。天赋异禀的阿诺德很快就在摄影界崭露头角。她擅长于拍摄穷苦人民的生活,也擅长于用女性的视角来拍摄女性,她曾经说:“我曾经很穷,所以我希望能拍摄贫困;我曾经失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希望拍摄生命的诞生;我对政治感兴趣,想知道它是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的;我是个女人,所以我想用镜头去了解女性。”很快,阿诺德就成为了马格南图片社的会员,她是马格南的第一位女性会员。这个由著名的布列松和卡帕创办的图片社是新闻摄影和纪实摄影的顶级图片社,是王冠上的宝石、是最璀璨的明珠。当马格南听说梦露将和克拉克·盖博合作,拍摄约翰·休斯敦执导的《乱点鸳鸯谱》的时候,便马上联系制片人,确定了独家的拍摄方案,马格南一共为这部电影派出了九位摄影师,这其中与梦露合作最密切的,就是伊芙·阿诺德。

 

在拍摄梦露之前,伊芙曾经拍摄过玛琳·黛德丽,积累了相当多的拍摄明星的经验。而在马格南的日子里,大师亨利·卡蒂尔·布列松又教会了她如何用一张照片讲述一个故事和他的“决定性瞬间”理论。所以,在拍摄梦露的过程中,伊芙是如鱼得水,因为是马格南的摄影师,所以对伊芙对“养眼”并不追求,她追求的是一种“真实感”。通过镜头、通过照片,她把梦露当时的心境、环境的气氛和人物之间的关系表达明确。因为是女性的关系,伊芙常常和梦露同吃同住,甚至帮梦露在卫生间里补妆。所以,我们能在这些照片中,看到“生活化”的痕迹。比如刚刚睡醒的梦露、在穿胸罩或者是在穿丝袜的梦露、在补妆的梦露、在吃东西的梦露——在这些照片中,梦露作为女神的光环被完全扫尽,消逝了的光晕让人们看清了梦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有人之常情。在这些照片中,有一张照片堪称经典,那是梦露在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后回到酒店脱下鞋子,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照片。在那张照片里,梦露虽然在大笑,但是笑容无法掩饰她的疲态,浮肿的脚和腿,显示出梦露并不容乐观的健康状况,脚上被鞋子勒出了深深的印子,触目尽心。

 

伊芙曾经长时间地和梦露合作,从1955年开始一直到1962年梦露在病榻走完生命历程结束,她拍摄了很多可谓是惊心怵目的照片。在梦露生命的晚期,梦露几乎只信任伊芙,她邀请她到自己家,陪着她说话。这种长期的、稳定的、甚至是暧昧的关系,让伊芙获得了第一手的资料,她恪尽了一个摄影师的职守,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姿态完成了照片的拍摄。可以说,在这些照片里,梦露“被打回了原型”,也让人们看到,好莱坞、名利场、镁光灯、大众流行文化,对明星是多么得苛刻和无情。或许,正是这样的工具、体制和意识形态,才是杀死梦露的“凶手”——换而言之,当今的好莱坞明星的生存状态,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乱点鸳鸯谱》或许是一部平庸的电影,但是马格南和伊芙·阿诺德为影片、为梦露拍摄的那些照片,却成为了经典。在剧照摄影史上,这绝对是极强的一笔。反观后世的那些剧照,那些所谓抓拍明星私生活瞬间的照片,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伊芙、马格南和纪实摄影的“私生子”。虽然伊芙在当时已经颇有名气,但是那些拍摄梦露的照片一经发表,还是让她成为了世界级的摄影家。在拍完《乱点鸳鸯谱》后一年,梦露就去世了。可以说那些剧照、那些梦露的生活照,成为了这个明星的绝响……而伊芙本人,再也没有更辉煌、更伟大的成就。终于,在2012年,梦露去世50年之后,伊芙以还差三个月就到100岁的高龄辞世,或许在天堂,这个摄影师也是会拿起徕卡相机的罢。







            









       









       









       









       









               










             











       












 


      不是结束的结束

 

梦露一辈子拍了多少照片,或许没有人知道,因为时不时地就会有摄影师、机构或者是杂志、网站跳出来公布一些梦露在生前从来没有发表过的照片,这些照片在这个充满了美腿、美色和诱惑的“机械复制年代”里,再也无法引起什么波澜。就好像乔治·曾贝尔在《七年之痒》的片场拍摄的那张梦露的裙子被地下道的风吹起来的照片,虽然有无数的影迷和艺术家在惦念和缅怀,只是它再也无法引起年轻一代——那些甚至都没有看过梦露电影的影迷的目光。毕竟,梦露生活的年代里,明星的曝光率还没有这么高,围绕在梦露周围的光晕还是很大。












     












 


     可能,在今后,也只有戛纳电影节会不遗余力地用梦露各个时期的照片作为自己的海报,也只有法国人还会记得这个曾经的女神。更为务实、荷尔蒙更为高涨的美国人,可能会更喜欢身材更为夸张、行为更为浮夸、举止更为轻佻、绯闻更为火爆的女明星——而梦露,不过只是一个cosplay的对象而已。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梦露和梦露的照片已经变成了文化符号、银幕ICON,以及流行的坐标了。看看安迪·沃霍尔的那一系列关于梦露的作品,再看看那个数层楼高,而且做出了梦露私处的雕塑,你就能知道,这个在电影表演艺术史上地位并不显赫,在电影花边史上举足轻重的女明星,究竟有多么重大的文化影响力和挖掘不尽的与生育能力息息相关的潜力。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摄影并不重要:《永恒时刻》

$
0
0

摄影并不重要:《永恒时刻》



很多人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那就是扬·特洛尔的这部《永恒时刻》讲述的是一个瑞典女性摄影师的故事,其实并不是这样。在影片中,扬·特洛尔既没有表现这个叫做玛丽亚·拉尔森的女性在摄影艺术上的天赋,也没有展示她的作品有多么不朽。有的,只是对一个生活艰辛、不屈不饶、爱情受挫的女性的描摹和撰写——他甚至连赞扬和歌颂都没有——这种犀利而冷静的切入人物生活的讲述手段,成就了这部电影冷静、平稳、流畅的特质,也让人们看到了在二十世纪初,瑞典人民的生活——换而言之,特洛尔摘掉了玛丽亚脑袋上“摄影师”的光环,让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而对于历史、人文的丰富描述,也让影片成为了社会学的一个文本。

 

 

 


 

讲述的角度

 

传记片最难以决定的,并不是取舍主角的生平经历,也不是找哪位演员来扮演这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而是找到一个合适的讲述角度。好比说这部电影,可以从摄影师的角度展示摄影是如何改变——或者是参与到——玛丽亚的生活;亦可以浓墨重彩地展示玛丽亚是如何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二十世纪初的那些共产国际的运动的;更可以表达摄影和那段欲说还休的婚外情如何影响了玛丽亚的生活。但是,导演没有选择这种“张扬”的角度,反而用了孩子的视角,冷静地走进玛丽亚的生活,用孩子的旁白,用第三人称的角度进入了故事的序列。

这样的角度,很明显带有“反间离”的效果,因为通过他人“目睹角度”的讲述,玛丽亚的故事,便不再是故事,而成为了一种生活状态和生活本身。如果直接开始讲述玛丽亚的遭遇,那么这只是一部从真人真事改编而来的电影,和真实永远隔着一层纱。而采用这样的视角讲述故事,则让影片本身成为了一种记录和一种生活。因为选择了这样的视角,所以它也一并决定了导演对人物故事的取舍。从孩子的角度展开讲述,故事的重点自然就被安排到了家庭的戏份之中。在家庭的琐事、吵闹、欢笑和眼泪之间,摄影成为了一扇天窗,成为女主角玛丽亚逃避世俗生活的一个途径。想起相机,透过镜头,看着自己正在生活的世界,然后拍摄下来,让自己成为生活的旁观者,这种暂时的“抽离”和“间离”成为了玛丽亚的精神家园。随后,她把带给她“喘息”的皮特森先生当成了精神家园的主人。这也就不难解释她在看到皮特森先生和家人一起野餐之后的愤怒,以及听闻皮特森先生即将回到丹麦的消息之后的泪水了——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爱意。

从晚辈的角度来讲述父辈的故事,并不罕见,只是扬·特洛尔选择在这部电影中这么拍摄,显然有着更多的理由。作为瑞典电影的一面旗帜,扬·特洛尔曾经多次拍摄过瑞典马尔莫地区的故事——而本片的发生地就在这里。此外,扬·特洛尔曾经拍摄的《洁白如雪》以及处女作《生活的火花》也都把时间背景放在了二十世纪初。所以从背景上来说,这是扬·特洛尔最擅长的领域。另一方面,扬·特洛尔一直希望找到一个“特别的故事”来拍成电影。这一次,他真的找到了。扬·特洛尔的妻子叫做阿涅塔·特洛尔,而本片就根据阿涅塔·特洛尔在1986年对玛雅·拉尔森的采访改编而来。玛雅·拉尔森是本片主角玛丽亚·拉尔森的女儿,而她正是阿涅塔·特洛尔父亲的堂姐。所以,从晚辈的角度来拍摄这个故事,并不完全是叙事策略的原因,而是导演、编剧的身份使然。

 


 

摄影并不重要

 

玛丽亚·拉尔森的生活贫困,丈夫只能靠做零工挣钱,而她自己则只是一个无产阶级的女佣。她因为一张彩票中了一台Contessa大画幅相机,不过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机器。在她准备把这个机器当掉的时候,当铺老板,同时也是摄影师的皮特森先生劝玛丽亚留下了这台相机,并告诉了她如何使用这个机器拍照。从此,对焦、调光圈、选择快门、上发条、按快门、冲胶片便成为了组成拉尔森生活的另一个“序列”。在这个序列中,玛丽亚离开了自己的酗酒的丈夫、逃离了令她疲劳的生活,走进了一片新的天地。无论是在镜头中“看世界”,还是在暗房里“重现世界”,玛丽亚都有一种暂且“抽离自我”的倾向。但是,当摄影结束,生活还是要继续,经济问题、丈夫的酗酒问题、女儿的工作问题、一群孩子的抚养问题都是天大的问题——所以,当拉尔森先生用一种“救赎”的态度介入玛丽亚生活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情愫便特殊地出现在了两个人之间。

不过,这部电影并没有讲述庸俗的婚外恋,也没有去表达对女性追求自我独立的狂喜,而是用尽全力去讲述摄影(艺术)对一个人生活和情感的影响。玛丽亚发现了自己有一种捕捉事物和瞬间的特殊才能之后,她的内心世界开始变得敏感、敏锐。虽然她在情感上依然忠实于自己的丈夫,但是在另一方面,婚姻的牢笼已经锁不住她了——在心灵上,她获得了自由。因为心灵自由,所以,玛丽亚获得了独立意识,她在丈夫坐牢期间用摄影解决了家庭的生计。经济独立换来的是政治独立。拥有了独立人格的玛丽亚并没有变得乖张和暴虐。她一方面做好了妻子的本分;另一方面,在触觉、知觉以及人格上走向了更大的未知。虽然他一辈子都没有离开那个让她不幸福的家庭,但是她却敢于反抗作为“独裁者”的丈夫。这在那个年代的北欧,是非常罕见的。

因为艺术,玛丽亚从一个没有文化、对丈夫的寻花问柳默默忍耐的女性变成了一个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对丈夫的不忠表达出不满的妇女。也是因为艺术,玛丽亚收获了一段足以是刻骨铭心的“出轨”。虽然,影片说展现的故事,并不完全由摄影所左右,但还是应该说,摄影深刻影响了玛丽亚的生命历程。从最早的拍摄猫咪、拍摄去世的女孩子,到养家糊口的肖像照,再到用相机记录社会主义游行、王室成员的露面,再到最后的成为一个专职的摄影师……应该说摄影在玛丽亚的手上完成了表现—再现—表现—再现的艺术发展历程。这种艺术的发展历程,也是玛丽亚接受自己摄影天赋的历程。从给那个叫做英格玛伯格的小女孩拍摄遗像时候不经意的“创作”,到后期表现游行和生命之美的“创作”,玛丽亚用摄影和对自己的认知,完成了人类最重要的教育——自我的反刍教育。

 

 

 


 

怀旧和历史

 

关注历史的扬·特洛尔在影片中加入了很多历史情节,譬如共产国际运动、譬如安那其主义在盛行、譬如瑞典的大罢工和英格兰的“劳务输出”以及一次世界大战等等。这些都值得用去大量笔墨来讲述的内容,被扬·特洛尔或是轻描或是淡写地一带而过。尤其是共产国际的游行,他甚至只给了玛丽亚一个简单的取景拍照的镜头。这并不表示这些历史事件很次要,只是在这部电影的语境范围内,这些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这部电影,以家庭为单位、以人物的变化为主体,讲述的是一个女性的爱情和性格变迁。而在这种变化中,历史事件,各种运动,并不起作用,所以自然就变成了一副简单的陪衬的背影。在特洛尔以往的影片中,政治事件偶然登场,但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人们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在他的表述中,集体让位于个人,主义让位于人性的选择——在一个人的生活和成长之中,其最关键作用的,永远是自己的选择。从中,我们也能看到扬·特洛尔的政治立场:人本位的观念,历史让位于个人的理念,非常发人深省。

因为这是一部讲述二十世纪初期故事的影片,所以兼任影片摄影师的扬·特洛尔在影像风格上也做到了怀旧的极致。因为他希望展现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和怀旧感,所以他在拍摄影片的时候,使用了上个世纪60年代生产的结构简单的Aaton摄影机,加上特殊的滤色镜和冲洗,营造出了一种笼罩在金黄色中的色调。这种金黄色很淡也很浅,并没有琥珀色那么浓重,也没有色罩那么令人讨厌。这种金黄色造成了一种怀旧、温暖的效果。而且,为了增加画面的质感和颗粒感,扬·特洛尔特意在拍摄的时候使用了16mm的胶片,冲洗完成之后,在后期转制成35mm的规格。这么一来,画面的颗粒感和粗糙感陡增,制造出了一种老旧、不精密和手工化的效果。这种效果,像极了影片中所出现的卓别林的影片《安乐街》的影像效果。而在扬·特洛尔的设想中,这部电影就应该拥有这么一种“外貌”。

其实,颗粒并不是让这部影片显得怀旧的原因,减淡的色彩才是。在整部电影中,色彩的饱和度和颜色之间的反差几乎被降到了最低,彩色几乎看不见,能看到的只是稀稀拉拉的几抹看不到具体颜色的灰度——这种色彩的倾向,也是扬·特洛尔所特意追求的。他希望影片拥有默片的质感,也希望影片拥有维克多·斯约斯特洛姆那些不朽名作的特色。于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成为了扬·特洛尔的选择。而这种用“单色”的色彩来拍摄影片的美学选择,也给了这部电影非同一般的质感



~平煤约稿,勿转为感~

警戒不会结束——《警戒结束》

$
0
0

警戒不会结束

——《警戒结束》

 

 

 

 

警匪片几乎是一个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片种,因为关于警和匪的故事已经被讲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与此同时,警匪片又是一个朝阳片种,因为有不断的惊喜和不同的人物形象可以被表述、可以被塑造,再加上观众对此类影片的喜爱,也使得警匪片一直以来都是银幕上的热点。那么,如何从差不多的正邪对立的故事中找到突破点,用一种崭新的视听语言和叙述手段来讲一个故事,就成为了众多导演的“课题”。

 

《警戒结束》就是这么一部“另辟蹊径”的电影,在讲述故事的视听语言上,导演大卫·阿耶使用了了纪录片的拍摄方法,把一个警察之间兄弟情的故事,拍摄得令人信服。在影片中,大卫·阿耶使用了多角度取景拍摄的方法,几乎是毫无死角和漏洞地把吉伦哈尔和佩纳所扮演的警察的执行任务的过程记述了下来。除了用自己的摄影机取景,他还让吉伦哈尔所扮演的泰勒在片中手持摄影机拍摄,并且警车内的行车记录仪和监控摄像头的视频资料。这样直接记录现场的镜头,给予了观众一种“在场”的感觉。这种“现场感”,首先让人身临其境,其次给了人们一种“类戏剧”的观影体验。也就是说,我们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会感觉这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部跟随警官一起巡逻、出警、执行任务的纪录片。既然大卫·阿耶要把这部电影拍成“伪纪录片”,那么在剪辑方法的选择上,他也做出了比较极端的选择。在控制镜头长度上,他使用了大量的长镜头和跳切技巧,用来减少剪辑的次数和场景转换。实际上,这就是一种DV风格,而不是电影所诉求的某种“剪辑技术”。不过,这种原始到颇有些粗糙的质感,倒的确给影片带来了一种真实的触感。

 

在这部影片中,除了有常规的警匪对战、闹市追逐以及黑帮负隅顽抗这样的常规内容外,大卫·阿耶还把吉伦哈尔和佩纳所扮演的泰勒和萨瓦拉的兄弟情当作重点来讲述,描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家庭生活。这样的处理方法,非常具有人文色彩。因为这是在把警察当作具体的人在讲述,而不是刻板、单调的警察。这也就把角色的形象塑造得更为丰满而且可信了。为了能展示出兄弟情来,吉伦哈尔和佩纳在影片开拍前特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两个演员的确像是一对兄弟那么相处,一起吃饭、一起健身、一起洗澡、一起在警察局里体验生活。到了拍摄的时候,他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在这部电影中,他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每天用十几个小时坐在警车里,要不就是一起执行任务,要不就是在一起打闹嬉戏。这种相处的方式,的确让他们建立了身后的友谊,在戏里戏外,都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情,那么仅仅是在一起工作或者是玩闹还不足以支撑起整部电影的情感蓄积。也就是说,在电影的语序和情景中,这种情感必须要得到考验,或者是经历生死才能显得更加弥足珍贵。所以,大卫·阿耶在影片的结尾加上了一场耗时颇长,惊心动魄的“枪战戏”。在这场枪战戏的结尾,好兄弟中的一个中弹身亡,而另一个则身负重伤。在影片中加入这样的戏份,的确非常有用。第一,经过前面内容的铺垫,片中的兄弟情,近似于一种具有血缘关系的情感。两个人相互都参与到了对方的生活之中。这种不可取代的情感,在影片中具有相当重要的戏剧作用。而这个时候让其中的一个人死掉,则让情绪上的力量爆发了出来。第二,如果不让其中一个警察死掉的话,这部电影没有办法结尾。假若说,这两个人一直在街上巡逻,巡逻到死,都是好兄弟的话,这种情节难免令人感觉到乏味。虽然这在事实层面上比让一个人死掉可能更接近生活,但是在电影中这样表述,就太过于平淡了。正是因为经过了剧烈的情感冲突,正是因为死掉了一个兄弟,所以我们才能角色这种兄弟之情、这种男子汉的气概更加难等可贵。

 

人们常说,艺术源自于生活但是高于生活。其实,这只是艺术观念中的一种,而且是不甚重要的一种观念而已。像是这部电影,在结尾就为了“艺术性的需要”结束了一个主角的生命。这不一定是“高于生活”的内容,而且整部电影的“纪录片式”的拍摄方法,就是生活本身,不见得比生活高明。所以,对于一部电影,我们要尽量把它放在某种合适的坐标系下进行解读才是。就好像影片的片名,《警戒结束》(End of Watch)一样。谁都知道,警戒是不可能结束的,只不过是导演为了表达出他对某种情感的丧失而做出的抒发而已——它高于生活么?未必……

 

 

 

为赋新词强说愁——城市微旅行

$
0
0

为赋新词强说愁

——城市微旅行

 

 

“微”这个字,现在是太时髦了。微信、微博、微熟女,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作为大英帝国血统的一款车, mini在当年,绝对是一款“微车”——微型化的箱型车体、前置发动机、四个轮胎均匀地分布在四个角上,小排量、高通过性——这是二战后汽车发展史上的一次飞跃。可是,日不落帝国的汽车工业不争气,孙子卖爷爷的田,就把mini卖给了宝马。当然,如果到今天,mini依旧是BMC旗下的车型的话,恐怕在路上见到的概率不会比捷豹高多少。当然,被宝马收购之后,mini变成了德车,这几年它究竟是变成anti-mini了,还是在没有汽车文化的中国变成阶级人群用车了,无法细究。但是依照“微”这个字做文章的话,mini的一部新宣传片,却是做足了噱头。

 

这个叫做《城市微旅行》的mini的宣传片有半个小时长,导演是和陆川合作许久、姚晨的老公,摄影师曹郁以及《舌尖上的中国》的主创之一,程工。在官方的语境里,这个不是宣传片,而是纪录短片,那如果是纪录片的话,那就别摆拍。可是《城市微旅行》恰恰就是形式大于内容的摆拍出来的东西。这个小片子,记录的是三位主人翁开着新款mini在自己所居住的城市进行所谓的“微旅行”的过程。让他们在探寻城市的过程中,一并找到城市的过往、时间的秘密以及获得了所谓的“新生”。

 

先说亮点:

 

徐铮的旁白不错。没有一般纪录片的那种字正腔圆的“官方感”,也没有春光灿烂猪八戒的喜感。算是中规中矩地完成了工作。

 

再就是摄影不错。曹郁摄影师出生,这部小片子,他也是摄影指导。小片子的镜头感一流、剪辑也很到位。最关键的是,曹郁很会利用景深和镜头的某种“亲和感”。无论是小菜馆的场景、寺庙的场景还是那些航拍的镜头,给人的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纪录片里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当然,如果这种摆拍的东西也陪叫做纪录片的话。影片摄影的神来之笔有两处,第一处是片子中间的昆曲,低照度摄影,大光圈小景深的玩法很是漂亮。还有一处是在片子末尾的那一段高速摄影。某位男主角站在冰面上,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滑冰者绕着他做各种各样的动作。然后小丑摔倒,象征着死亡。随后插入的活羊放血和前面的涮羊肉组成了新的语意序列。这一段镜头序列的确很漂亮。徐铮在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在意。

 

最后是音乐不错。当然,片尾张楚的新歌《到达》为这个小片子增色不少。

 

再说缺点:

 

缺点是很明显的,第一就是不知所云。也就是说,我在看完这个小片子之后,完全不知道导演说了什么。他或许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东西,但是传递出来的信息很少——几乎少到了可以不要提及或者是忘记的地步。而且对微旅行的展示也不过寥寥。三个人,走了几个地方,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聊天和追寻,然后就开车回家了。或许,在路上的旅行是可以入片的,但是周末半天时间的这种“微旅行”却是不值一提的。可以说我没有搞懂导演要做什么,那些零零碎碎的镜头的剪辑是很好看,但是没有上下文的联系,没有在剪辑里产生某种情绪的累积。一开始,我以为三段微旅行,最后在意义上能拧在一起,或者是分别发人深省。可是没有。也就是说,前戏做了半天,要步入正题的时候,后面说好了,ED了,好戏到此结束。这不是意犹未尽的遗憾,而是根本没有开始的残废。

 

第二个缺点是广告宣传片里的植入广告太多,多得令人发指。本来,这个《城市微旅行》的小片子,就已经是一个广告了,可是这个广告片里还有植入广告。什么宾馆的、饭馆的、酒店的、乱七八糟的。竟然还有CEO之类的老外在片子里做什么劳什子的企业品牌宣传。解读什么梧桐树、凤凰等等等等的关系,真叫人“羞煞”。

 

或许,这种东西就叫质感、小资、情绪、酝酿、诗意地栖居。可是,没有愁绪,却为赋新词强说愁,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想拍命题作文是好的,但是要有不拍命题作文的能力。诗意电影没有这么简单,也绝对不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剪辑在一起,就是诗意的。小资也没有那么容易,不是找个老房子怀怀旧、喝喝咖啡、淘几件心仪的衣服就是小资了。拧巴的表达或许还能成为一种风格,只是一味的拧巴,到最后还是害了自己。这么一副傻乎乎地要往主子身上靠的卖萌讨巧的嘴脸,实在是太像二奶了——当然,mini或者再拉上smart,在某些人的眼里,也就是一辆二奶车而已。

 

主打“微”的mini已经今天大到中型车的体积了;片中的PACEMAN大得叫人无法叫其mini。所以它又叫suv又叫轿跑——毕况且现阶段的国人买车比较喜欢大,而且极为看重轴距。这么一部拧巴的、伪小资、真二奶的宣传记录片,只怕是不能成为摄影师转行成为导演跳板,它很可能只是过江之鲫般的炮灰而已。

 

 

 

致我们深爱又蹂躏的自然——迪士尼·自然

$
0
0

致我们深爱又蹂躏的自然——迪士尼·自然

 

 

 

作为新晋的一个厂牌,迪士尼自然得到的关注,要远远超过其他的生态学纪录片公司,因为雄厚的资金、独到的发行眼光以及人们对环保事业的愈发重视,使得这个成立刚刚四年的公司一跃而成为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生态学纪录片发行公司,而其旗下所发行的数部影片,也在这些年内成为了影迷口口相传的经典。

 

天上拍鸟、水下拍鱼、陆地上猫科和灵长类,植物界里的花卉——这些都是迪士尼自然所热衷的题材和素材。其实,无论是迪士尼自然还是BBC,对动物本身的行为描绘都是类似的,而不一样的则是导演对相同素材的掌握和取舍。在这种情况下,迪士尼自然所发行纪录片的电影性和故事性,便成为了该公司的招牌。前一段时间,有个新闻说,BBC旗下的BBC Earth将从2014年其连发三部3D生态学纪录片——看来,这种纪录片的春天,就要来了,而迪士尼自然也有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最受欢迎的人”

 

迪士尼自然(Disneynature)是从迪士尼剥离出去的一家独立制片公司。这个公司,只发行全球最顶尖的生态学纪录片,因而被很多业内人士称为“生态学纪录片方面最不可小看的一支新鲜力量”。迪士尼自然logo是一个被冻成冰山的灰姑娘城堡,下面的Disneynature的字样也被修饰成了绿色——这一切,让人一眼就能明白,这是一家制作自然纪录片的公司。

 

目前该公司的老板是法国人让-弗朗索瓦.卡米莱里 (Jean-Francois Camilleri)。他从华纳兄弟的法国分公司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1990年来到洛杉矶后,效力与迪士尼旗下的韦博,负责迪士尼电影的海外发行。当迪士尼接管自家的海外市场后,他返回巴黎,2004年,博伟国际开设了一个专攻法国市场的办事处,卡米莱里遂担任高级副总裁兼总经理。在这一职位上,他还开发制作了联合制作的影片并开展了收购工作,包括《帝企鹅日记》,该片成为了美国历史上最卖座的法国片,并荣膺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

 

其实,迪士尼自然并不是迪士尼拍脑袋的决策,其实迪士尼早就和有关动物的生态学纪录片结了缘。在1940年代,迪士尼公司就拍摄的一系列是动物纪录片:《真实世界历险记》。这个系列一直拍摄到了1960年,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该系列片一共拿到了8做奥斯卡。可是,后来,随着生态学纪录片在电视台的兴起,电影公司制作纪录片的速度也变得缓慢。直到《帝企鹅日记》、《迁徙的鸟》等影片在全球范围内重新掀起热潮,才让生态学纪录片重新走进主流院线。

 

迪士尼自然到目前为止一共只发行了6部影片,投资了一部电影,这7部影片中的4部在美国进行了大范围的公映,这4部影片的美国公映日期,不约而同地被放在地球日当天,422日举行——只有最新的一部《黑猩猩》被放在了420日。甚至连迪士尼自然的建立日期,2008421日——都被放在了地球日附近。伴随着地球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几乎每一部迪士尼自然的影片都要在院线之外举办大量的环保活动。比如说,《黑猩猩》上映的时候,迪士尼就得到了著名灵长类动物研究专家简·古道尔的支持。并且还在简·古道尔学会的支持下举办了一个名为“看《黑猩猩》,救黑猩猩”(See 'Chimpanzee'Save Chimpanzees)的活动。而且每卖出一张电影票,迪士尼自然都会从中抽取一部分,送到影片的拍摄地,用来保护当地的环境。这样的做法,无疑在全世界收获了极为重要的口碑,这也让迪士尼自然的剧组,成为了各个自然保护区里“最受欢迎的人”。

 

 


 

是电影,不是科教片

 

很多时候,只要提及“生态学纪录片”这几个字,我们就会理所当然地把BBCDiscovery甚至是PBS这些电视台所拍摄的专题片放入我们的头脑,并建立起一个比较的模型。其实,那些在电视台里播放的专题片或者是系列片,有一个更准确的名字:科教片。在那些专题片中,我们能看到主持人对某些动物或者是植物在生物学上精准无比的解读,能听到对它们生态学习性的说明。而在一部记录电影中,这样的内容显然就不太适合了。所以,在迪士尼自然的这些影片中,这些科教性、科普性的内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故事性或者是画面性的表达。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迪士尼自然在2007年发行的处女作《地球》。这并不是一部专门拍摄的影片,而是BBC最著名的纪录片《地球脉动》的剪辑版。《地球脉动》这套专题片篇幅浩瀚,几乎是全景式地展示了地球上的生物随着四季的变化而兴衰交替、长途迁徙的故事。原版《地球脉动》是按照不同的地形和不同的气候来作为拍摄依据的,中间充满了对动物行为学术性的解读。而到了电影剪辑版《地球》中,制作人只保留了北极熊、非洲象和驼背鲸这三种动“特殊”动物的迁徙过程。而且,重新撰写的解说词去掉了学术性的内容,取而代之的是呼唤人们关注自然的环保内容。之所以说这三种主线动物特殊,是因为这三种动物的腹部范围横跨地球生态环境的寒带、温带和热带,分别生活在冰原、草原和海洋。都因为环境的改变而被迫做出生态学上的变化——因为猎杀不到海狮和海豹,北极熊开始猎杀比自己大得多的海象;因为人类对象牙制品的需求,非洲象已经开始了另一种不长象牙的“被自然选择”。

 

而这种电影性的另一种极端,则来自于著名的雅克·贝汉拍摄的《海洋》。这部电影没有字幕、没有解说词,只有一幅幅比好莱坞大片还要“奇观”的画面。这种纪录片只能称得上是“风光纪录片”。这样的电影在艺术价值上难以评价,因为单纯地展示风光、自然、生物很难让人产生某种情感共鸣。但是这种强烈的“形式美”的刺激却又牢牢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以至于展示海洋生态在另一层面上演变成了对美的追求,而“美”本身又是追求不尽的。所以众多导演、众多观众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风光和动物的所吸引,并为纪录片着迷。虽然说《海洋》中的很多镜头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银幕上,但是从只欣赏形式美的角度来看,这部“风光纪录片”无可指摘,无论是从影像的唯美角度、还是影像的奇观化角度来说,《海洋》都做到了该类纪录片的极致。可能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再会有导演愿意拿出几年的精力和财力,跑遍浅滩和深海,走遍几大洋来拍摄这么一部电影了。

 

 

 

 


 

 

神奇的大自然

 

生态学纪录片可以没有故事,但是一定要有知识;可是纪录电影,则一定要有一个故事,或者是一定的情节,才能担当得起“电影”二字。所以,在迪士尼自然的这些影片中,故事性或许是超过奇观化展示自然和学术性而存在的第一要素。在迪士尼自然所发行的区区六部影片中,最有故事性的,要数《非洲猫科》和《黑猩猩》这两部莫属。前面的那部讲述两个狮子族群互相争夺地盘的纪录片被打造成了一部黑帮火拼的“剑戟片”;而后面这部讲述收养猩猩孤儿的影片,则被剪辑成了一部“温情剧”。不消说,情节,是这两部影片的灵魂;而由众多情节汇聚而成的“故事”,则是这两部生态学纪录片最璀璨的特质。

 

《非洲猫科》的故事发生在肯尼亚的平原上。影片的主角来自两个家庭,三只大型猫科动物,分别是未成年的母狮玛拉、成年雄狮毒牙以及雌性非洲猎豹希塔。玛拉只有六个月大,是一只叫做莱雅的母狮的孩子。莱雅是是群众最有捕猎经验的母狮。可是,在一次捕猎过程中,它意外负伤,终结了自己捕猎能手的命运。随之而来的,便是它们在狮群中地位的一落千丈和饥饿。因为母亲身负重伤,所以玛拉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毒牙是这个狮群的首领,虽然是一只健壮的雄狮,但是毒牙的一颗犬齿却孤零零地挂在嘴巴外面——这是一次打斗所留下的痕迹,也是它名字的来历。毒牙掌管着河流的南岸的领土,而一直在暗中觊觎这片富庶土地的,是另一个狮群的首领凯里。终于,在食物危机的催化下,凯里向毒牙发起了进攻,而莱雅也因为负伤而意在落单,命运未卜……在这段荡气回肠的“世仇战”中间,穿插的是非洲猎豹希塔的故事,这只猎豹是一个单亲妈妈,在幸苦打猎的同时,还要看管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不受豪猪的骚扰。应该说,这部影片在故事的安排上,非常具有“通俗剧”的特色。无论是族群间的争斗还是单亲妈妈的辛劳,都会使人动容。只不过,狮子和猎豹不是演员,族群之间的打斗、情节上的高潮转瞬即逝——这就是大自然的剧本,没有渲染、没有加工、没有做作——我们看到的全都是真实的情节。

 

而到了《黑猩猩》这部影片中,这种情节上的故事性,则更加具有“戏剧性”。《黑猩猩》的故事发生在泰山森林国家公园,其主角是一只叫做奥斯卡的小黑猩猩。在一次种族间的打斗中,奥斯卡的母亲失踪了,于是小奥斯卡就落了单。无依无靠的它只能跟着种族一起生活。因为缺少成年黑猩猩的照顾,奥斯卡营养不良,而且很快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奥斯卡要死掉的时候,动物学里的一个奇迹发生了。整个族群的首领收养了奥斯卡。它带着奥斯卡一起玩、一起寻找食物。在血缘关系之外,发展出了一段不一样的亲情。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是一部剧情跌宕起伏、令人感同身受的“家庭剧”。尤其是收养情节的出现,既出乎人们的意料,又令人感到欣慰。黑猩猩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有99%是一样的,所以,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并不是偶然。而这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情感使然,和人类社会如出一辙。在收养的情节出现之后,影片便从一部简单的讲述黑猩猩成长的纪录片,变成了一部带有剧情片元素的电影,这都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且这种发生在野生动物之中的自发的收养行为,此前从未被拍摄过。

 

相比较来说,《非洲猫科》如果是一部动作片的话,那么《黑猩猩》就是一部剧情片——而创造出如此天衣无缝剧本的,是神奇的大自然……

 

 

 

 


 

 

粉色火烈鸟

 

纪录片的拍摄,是一件费时费力的工作。很多时候,剧组成员会忙碌数年而一无所获。所以,有人说,生态学纪录片里,真正的导演上帝。如果说,什么样的生态学纪录片距离上帝最近,那么毫无疑问,非鸟类的纪录片莫属。因为鸟类是脊椎动物中唯一会飞的种类,所以会给拍摄带来极大的困难。在《迁徙的鸟》之前,还没有太过于杰出的、具有突出艺术价值的鸟类学纪录片。《迁徙的鸟》虽然很好、画面精美、声势浩大,但是这部影片却是在人工干预的前提下拍摄出来的。那些鸟类,全是人工繁育的结晶,所有的镜头,都是在人工控制的情况下拍摄出来的。换而言之,影片展示的并不是野生动物的生理学行为,而是一种经过精心设计、仔细筛选的结果。我们并不能说这种拍摄方式有问题,毕竟那部叫做《微观世界》的影片更一部人工环境的杰作——但是,对于“动物极客”来说,这样的影片显然难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所以,在野生环境中,拍摄野生动物的故事,满足最苛刻的观众的需要,就成了迪士尼自然的一种“制作宗旨”。在这种宗旨的引领下,一部讲述火烈鸟生长故事的《绯红色咏叹调》应运而生。影片由马修·艾伯哈德和林达·沃德联合执导。他们并没有因为拍摄对象是难以捕捉的鸟类而放弃影片的故事性,相反,《绯红色咏叹调》的故事性,反而是迪士尼自然的几部影片中最突出的。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剧组来到了坦桑尼亚的纳特龙湖附近,在这里呆了数年时间。整部影片以成年火烈鸟交配、孵卵和养育子女为主线,展示了火烈鸟的成长。在交配之后,成年火烈鸟一直在照顾自己的蛋,直到新生命诞生。小火烈鸟破壳而出之后,就成为了家庭的重心。可是,随着秃鹳的“袭击”很多小火烈鸟和自己的父母走失了。影片的故事性从此显现。导演找到了一只具有代表性的小火烈鸟。它只有半大的年龄,正处在需要父母照顾的年龄,可是它却流离失所,孑然一鸟。虽然它成功地从秃鹳的领地逃回了火烈年的聚集地,但却永远失去了父母。无奈之下,这支火烈鸟只能从其他的成年的火烈鸟身上学习生存的技能。也许是上帝眷顾、也许是命运使然,它渐渐长大,成了一直具有绯红色羽毛的成年火烈鸟。

 

这部电影和其他所有迪士尼自然的影片一样,画面优美、配乐出色、解说词的撰写也非常到位。而更让它脱颖而出的是,影片的故事性非常能打动人。如果说《非洲猫科》和《黑猩猩》的“戏剧性”以及“结构性”高潮来的太快、消逝的太快的话,那么这部《绯红色咏叹调》的高潮则持续了好一阵子。影片让人获得了更多的,更大量的也更持久的满足。《绯红色咏叹调》其实在2008年就被迪士尼自然宣布为该公司的第一部影片,可是“上帝导演”心情不佳,剧组的头一年并没有在坦桑尼亚拍到什么东西,所以影片制作周期被无限拉长了。2009年,影片才被制作出来。而那个时候,迪士尼自然的《地球》和《海洋》已经被大众追捧上了天,所以这部影片难逃点映和直接进入电视台的命运。

 

 

 

 


 

 

专注造就专业

 

什么样的人才叫做“专业性人才”?他们未必是科班毕业、也未必是天赋异禀,但这群人却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对所从事事业的无比的专注性、以及对大自然的热爱。拍摄纪录片,是一件费时费力费钱的工作,更要命的是,拍纪录片没啥钱挣,也没有什么名气。当年托尼·斯科特从学校毕业后,正犹豫于是去BBC拍摄纪录片,还是到哥哥雷德利·斯科特的公司里拍故事片,雷德利这么和自己的弟弟说:“别去拍什么劳什子的纪录片,到我这里来,我包你一年开上法拉利。”——虽然这只是兄弟间的玩笑话,但也从另一个侧面揭示了生态学纪录片工作者的“贫困”。雅克·贝汉花费数年,走遍全球,斥了巨资才拍摄出来的《海洋》,其制作成本不过就是3000万美元。把这个数字放到好莱坞,可能连一部有明星的B级片都拍不出来。那么这些电影工作者,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如此“隐姓埋名”地拍摄纪录片呢?只能说,他们对大自然有足够的热爱,才能让这些专业人才安心于在纪录片领域里工作。

 

拍摄《深海探奇3D》的导演让-贾克·曼德罗是一位专注海洋生态学纪录片摄制的导演,从十年前的《海洋仙境》开始,他就一直在制作这种纪录片。在获得迪士尼自然的资助后,让-贾克·曼德罗采买了大量的3D摄影器材,来到水下拍摄了这部《深海探奇3D》。和以往的那种后期转制3D的纪录片不同,这部影片是历史上第一部在前期就使用3D摄制的影片。制作成IMAX格式之后,显得格外壮观。为此,迪斯尼自然的卡米尔将影片称为“对大自然的礼赞”。拍摄这部电影,前前后后一共花掉了让-贾克·曼德罗七年时间,他走过了25个国家,拍摄了超过200小时的3D素材。为了拍摄出最独具一格的画面,影片的专业水下摄影师加文·麦金尼穿着70公斤重的全套装备、带着专业摄影机来来回回上浮潜入,差点送掉了小命。如果不是专注、如果不是对大自然的发自肺腑的热爱,是无法完成这样的工作的。

 

相比较这种具有危险性的工作,另一部纪录片的拍摄过程更能说明专注的重要性。这部影片是2011年上映的《花粉》,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隐藏的美丽:一个养育地球的爱情故事》。影片由Blacklight Films制作,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部法美合拍的纪录片。影片讲述了显花植物利用颜色、气味和信息素吸引蛾子、蜜蜂、鸟类和蝙蝠前来吸食花蜜,带走花粉,传播后代的故事。之所以是“爱情故事”,乃是因为花朵的颜色、花序、气味和动物对其的追逐,像极了爱情中的人类。花粉的传播,是自然界的一项奇迹,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生物活动之一。如果没有授粉这一生物过程的话,这个世界将不会产生植被,空气中的碳将一直以二氧化碳的形式存在,无法变成人类能直接获取的有机物——所以,这是一个“养育地球的爱情故事”。

 

拍摄这样的电影,需要经年累月的努力和素材的积累,而且还需要巨大的耐心。因为讲述植物成长的数秒的镜头,可能需要拍上几年。在这部电影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导演路易·施瓦茨贝里(Louis Schwartzberg)。这个Getty Images的创始人之一1970年年代从UCLA获得硕士学位之后,就一直在纪录片和电影领域里做摄影师。后来,在他和同代电影人的的努力之下,延时摄影技术诞生。而他也成为了高端延时摄影的先驱性人物。在拍摄植物生长的过程中,延时摄影是最基本的一种的拍摄技术。如果没有施瓦茨贝里对此技术的专注性和钻研性的话,我们可能不仅看不到这部电影,或许连BBC的《植物私生活》也看不到。

 

 

 

 


 

 

宣传环保

 

作为全世界最顶尖的生态学纪录片发行公司,迪士尼自然对其发行影片有着苛刻的要求。比如影片需要有足够的亮点和卖点、需要最绝伦的画面和最专业的文案——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环保性”。迪士尼自然每上映每一部纪录片,就会开展一个环保项目的主题活动,《非洲猫科》上映的时候,迪士尼自然就呼吁人们保护这猫科动物的栖息地;《海洋》上映的时候,迪士尼自然拉上自己老东家的《海底总动员》开战了海洋鱼类的科普活动;而《黑猩猩》上映的时候,简·古道尔学会更是倾囊相助,展开了一个救助黑猩猩的活动。除了做环保事业之外,迪士尼自然还会从每张电影票里抽出20-50美分,放在旗下的迪士尼自然保护基金会里,用于环保事业。应该说,在目前的电影公司中,没有比迪士尼自然更环保的公司了。

 

迪士尼自然参与制作或者发行的每一部影片,其背后主旨,都是有关环保的。乃至是最“无公害”的《海洋》,也出现了记录人们猎杀幼鲨,割取鱼翅以及垃圾盖满整个海面的镜头。在《绯红色咏叹调》中,也出现了人类破坏火烈鸟栖息地的画面。或许,《非洲猫科》和《黑猩猩》是最没有环保概念的影片。但是当你想到人们正在破坏树林,毁坏环境,并让这些生灵流离失所的时候,你还能不有所行动么?《老雷斯的故事》用一个夸张的动物集体搬迁的画面给了人们环保的当头一棒。可实际情况是,动物在保育区之外、在自然中的生活却远比那部动画悲惨得多。

 

在《地球》中有一个镜头,用了航拍的方法记录下了非洲广袤的沙漠中,一组象群横穿而过的镜头。这的确非常震撼——这种震撼不仅仅来自画面的冲击力,更来自对生命的礼赞。当刮起沙尘暴、大象在风里艰难前行的样子,很让人动容。有些小象在沙尘暴里和象群走散了,它只有沿着象群的足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滴到处寻找。幸运的话,它能回到象群之中;如果他的运气不是那么好,它就会和象群走散,最后渴死在沙漠里。当你明白,沙尘暴的起因是人类对树木的砍伐和对植被的破坏的时候,我们还能坐得住么?地球是最独一无二的星球,生态系统一旦被破坏,修复起来的代价是难以估量的。人应该评价自己的行为,并且应该做出修补。诚如《地球》的开篇词所写:

 

“在我们所知的所有星球内,只有地球上才存在生命。因为我们距离太阳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也不近。这个距离带给了我们完美的气候和分明的四季,所以,地球是颗幸运的行星。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在仰仗着阳光的恩泽,但是整个生态系统的脆弱的平衡却在一点一点被破坏。生个生态系统为人类日益膨胀的需求付着高昂的代价。现在是时候评价一下我们的工业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了。”

 

 

 

=约稿,勿转=

不是为了忘却,只是为了纪念——罗杰·伊伯特

$
0
0

不是为了忘却,只是为了纪念——罗杰·伊伯特

 

 

有人说,评论家这个行当是一个简单的行当,因为只消动动嘴皮子或者是动动笔杆子,就能摧毁作者费劲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工作。其实,这是一个很武断的观点,因为在一个评论机制健全的状态下,评论对工业所产生的推动作用,是不可小觑的。而正是因为评论有着巨大的作用;知名的评论家有着无与伦比甚至是扭转乾坤的影响力,所以不会有人用这样的名誉来开玩笑。故而,这不是随性的动嘴动笔的工作。而即使在自己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有过看走眼、湿过鞋的时刻,也不足挂齿——因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乎?

 

前不久才去世的罗杰·伊伯特,就是这么一位职业生涯战绩彪炳,但是也有失误的著名影评人。

 

如果说伊伯特是当代最出色的影评人,这或许有些言过其实,因为说文章的文化性,他肯定不及“手册派”的影评人;说文章的厚重和学术,他也不如波德维尔;说文章的嬉笑怒骂挖苦讽刺吐槽,他也没有宝琳·凯尔那么毒舌和恶毒。但是伊伯特和他的影评,为什么就能受到这么所读者的爱戴,拿下普利策,星光大道留名,并且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呢?这很容易理解,因为伊伯特所从事的,并不是全然的象牙塔里的写作,而是全民皆可以接受的“新闻写作”。伊伯特,从1967年到《芝加哥太阳报》工作以来,每周都会在这份报纸上发表23篇评论,最多的时候,甚至到了5篇。长期阅读伊伯特文章的人会发现,只要是在美国上映的电影,无论影片质量如何,他都会洋洋洒洒地写出一篇文字。这种惊人的工作热情、他对电影的渊博知识、那种易于理解的幽默感以及他的不俗的判断力,让他成为了从新好莱坞时代开始的电影见证人。

 

伊伯特的文字,是一种优雅的新闻写作,师承的是乔治·萧伯纳和罗伯特·休斯的传统。虽然在学术和历史价值上并不能和学者专著比肩,但是他的文章没有一篇是没有意义的。换而言之,伊伯特的影评并不高深,也没有太多的专业性词汇;虽然难以进入电影学专业人士的法眼,但还是获得了大众的热爱。1975年,普利策把自己的评论类奖项颁发给了这个胖乎乎的影评人,奖励给他1974年全年影评工作。时年,新好莱坞运动如火如荼。这是普利策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这个荣誉的影评人。一直到了2003年,普利策的评论奖才第二次发给了《华盛顿邮报》的影评人史蒂芬·杭特。

 

伊伯特和电影的关系颇为微妙。首先,他热爱这个行业,其次,这个行业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和荣誉。微妙可以见识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影迷,迷影的程度能让任何一个发烧友都自愧弗如。伊伯特会喜欢很多的电影,这点和其他的影评人并不一样。好比说另一位著名的影评人,专门研究日本电影的唐纳德·里奇,他所钟爱的电影非常之少,大概不到观影总量的百分之一,而伊伯特,则每每都会在影评中写道“自己如何喜爱本片”之类的话语。而且,伊伯特的对电影理解的广度,更是很多影评人所难以企及的。很多影评人都有自己的“规定动作”,他们总是把自己的口味和品位限制在一定的电影类型之中。而伊伯特,则是兼容并蓄,无所不包。一方面,他能理解《东京物语》这样的文艺片,而另一方面,他有能钟爱《邦妮和克莱德》这样的邪典电影。他能在《低俗小说》、《蓝色》、《阿甘正传》这种风格差异巨大的影片中找到令人惊异的平衡点,并用他的知识、幽默感和一腔热血,从肺腑中迸发出字句。伊伯特会对一部商业大片表现出热爱,也会对一部商业惨败的佳作表现出独到的判断力。

 

这种对电影选择的广度,他的那种热爱,是让伊伯特在美国和全世界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关键——因为这种论调,代表的是最广大影迷的口味和见解——你可以说他是中庸,当然,从更大的意义上说,这就是主流。伊伯特对这样的定位,接受的是游刃有余,因为他没有以文化精英自居,更没有认为自己就是影评界的巨擘——虽然他有这个资格。他的文章是对话式的,娓娓道来的,轻描淡写但又字字着力的。或许,这就是优雅的新闻体写作的关键。

 

 

 


 

 

罗杰·约瑟夫·伊伯特,1942年出生在伊利诺斯州的厄巴纳,母亲是一个簿记员,父亲是一个电工,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的家庭是一个罗马天主教家庭,他从小和伯格曼一样生活在宗教的世界里,而且,他一直就是当地的祭坛男孩。一开始,伊伯特对电影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想做的是记者。在念高中的时候,他就开始给当地的报纸写写小文章。随着这种零敲碎打的小写作越来越多,他在校内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后来他做了高中校报的主编,开始给科幻小说写评论。念大学期间,伊伯特成为了当地报纸的编辑和记者——当然,他的兴趣一直在记者之上。1961年,美国陷入了越战的泥潭。正值青春年华的伊伯特主动请缨,要加入战地记者的队伍,可是超重和近视把他挡在了越南的国境线之外。失意之下,伊伯特开始到处找好玩的东西看。当时,有一本杂志名为《Mad》,上面有很多影评,伊伯特后来回忆说,是这本杂志让他理解了“电影,在奇幻的外表下,其内在还是遵循古老的叙事、刻画规则的。我对这种东西感到很痴迷”随后,伊伯特开始尝试着撰写影评。他写的第一篇影评是《甜蜜生活》的评论,发表在了1961年的《伊利诺斯日报》上。

 

大学毕业之后,伊伯特来到了芝加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他需要一份工作来支撑自己的生活。正在这个时候,《芝加哥太阳报》的编辑赫曼·科耿给了伊伯特一个经济新闻编辑的职位。随后,在1966年,伊伯特被重新聘请到《太阳报》。这个时候,他的职位是记者兼撰稿人。1967年,《太阳报》的原影评人伊莲娜·基恩离开了《太阳报》,总编辑罗伯特·崇卡把这个职位给了伊伯特。伊伯特那个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一头长发,总是离经叛道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艺术家混在一起。其实,那个时候,伊伯特已经在一些地下的报纸上写了很多介绍黑色电影和B级片的文章了。那种报纸,用的是很廉价的黄色的纸张,印刷用的字迹是橙色的。难以阅读。伊伯特的影评,就是从这种报纸起家的。在《梦戏巴黎》这部电影的评论中,伊伯特回忆起了字迹的这段往事。他写道:“我那时能在《太阳报》供职是因为电影。刚到太阳报时,领导们考量了一下各个栏目的特色,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这个留着嬉皮式的长发,曾写过每周一在“第二城”上映地下电影的影评的小子。最后随便分派给了我一个写影评的差事将我打发了。这个差事,到现在为止,我已做了40年了。”

 

伊伯特从25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太阳报》专门写影评,一直工作到71岁去世,留下了大量的文字。在这么漫长的职业生涯里,伊伯特见证了新好莱坞电影的崛起,看到了昆汀的发迹,也看到了文艺片的落败。在晚年的文章中,他总是会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在芝加哥的大街上,年轻人在雨中排队买票观看戈达尔、伍迪·艾伦、斯科塞斯新片的景观,并对现在好莱坞的庸俗和无趣展开了批评。当然,这种批评是温情的、是温柔的,并不像尖酸刻薄的埃里克·科恩(indieWIRE影评人),也不似宽容得过了头的托德·麦卡锡(《好莱坞报道者》影评人)。

 

即使是伊伯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说,他的评分机制给了《教父2》三颗星,但是给了不那么出色的《教父3》三颗半星。后来,伊伯特修正了这个错误,把《教父2》挪到了他的“伟大电影”的片单之中。和那些“高精尖”和混杂着俚语和术语写作的批评家而言,伊伯特更像是一个影迷,他并不是太过于重视欧洲电影,也并非对亚洲电影一无所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更像是一个“迷影文化”的代言人。那些心中的对电影的难以名状的情感和情愫,人们都能在伊伯特的文章中找到共鸣。伊伯特写的并不是电影分析,也难以称得上是学术意义上的电影批评。他有他的观点,他有精妙绝伦的见解,也有令人拍手和忍俊不禁的幽默。大众化写作、去精英化的立场,是的伊伯特成为了这个时代里的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电影是一门新兴的艺术,所依附于它的评论也是。在更早的时候,影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闹着玩的小玩意儿,是发表在报纸和一些杂志上的“观影指南”和“观影感想”。象牙塔里的学术性刊物,毕竟不是一般读者的阅读对象,所以,学者文章也难以称得上什么“读者基础”。这种现象,在制片人制度的美国好莱坞更为突出。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著名的詹姆斯·艾基和玛尼·法伯把自己的对文化类影评的才华贡献给了美国报刊,电影评论才成为了“拿得出手”的新闻报业评论中的分支。虽然这两位先驱的风格大不相同,但却为后人树立起了两个标杆。20年之后,到了二十世纪的60年代,随着新浪潮、新现实主义、电影大爆炸、新好莱坞运动的深刻开展,电影成为了知识分子最重要的兴趣焦点。而那些为报纸和杂志撰写影评的影评人们一下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个时节,麦克唐纳德、约翰·西蒙、斯坦利·卡夫曼成为了名人——当然,后来最有名的两位影评人,和这些老一辈的影评家相去甚远——他们属于新一代的影评人——他们的名字叫做宝琳·凯尔和安德鲁·萨里斯。新一代的影评人熟悉艺术和文学,同时又对电影的新思潮嗅觉敏锐。他们介绍了法国的思潮来到美国,极度重视让·雷诺阿这样的导演,又对《邦妮和克莱德》投去深情一瞥。

 

历史上把这一代看着电影长大的美国人叫做“电影的一代”。如果,我们把宝琳·凯尔和安德鲁·萨里斯称为“电影的一代”的教父和教母的话,那么伊伯特就是他们的大众化和公众化的化身。宝琳·凯尔和安德鲁·萨里斯在严肃周刊上的评论和笔战,他们高深到有些佶屈聱牙的评论性文章足够深刻,但是缺少回响——所以伊伯特就成为了他们内心真实声响的代言人。伊伯特每周都会在《太阳报》上发表数篇文章,并且还会时而不时地撰写一些经典老电影的评论。这些文字,不仅让大众认识到了电影,更让大众拥有了理解电影的途径。当小众电影不再被人所熟知的时候,伊伯特敏锐地看到伍迪·艾伦、科波拉、斯科塞斯德·帕尔马彼得·威尔、泽米基斯等人对好莱坞的自觉改造。他成为了历史的见证人和记录者,成为了最精彩评论的撰写人。

 

詹姆斯·艾基让人们有了自觉的意识,让人们从文本的角度来理解电影;法伯令人目眩神迷,在术语和俚语的搭配使用方面,无人能及;宝琳·凯尔用女同性恋的身份对小众电影爱得情深意切,却又在不断地抨击商业电影(她就是因为强烈抨击了《音乐之声》才被《麦考尔》杂志开除,后来才转战《纽约客》的);而萨里斯,则是一副欧洲人的面孔,他一辈子都致力于把作者论完完全全介绍给美国人。伊伯特并不对商业片嗤之以鼻,也不对文艺片顶礼膜拜——这同那些《纽约客》的影评人是大相径庭的。虽然发轫于法国的作者论给了电影导演所应有的“署名权”,但也把电影评论归结到了最传统的文学批评中去了。影评,变成了文学评论的一个分支,遵守最传统的文学性的理论和范例。可是伊伯特的文章,并不落入这种俗套,是一种有情感、知识和真知灼见的“观影感受”。阅读他的文章,能感觉到潺潺溪流一般的温情,也能体会到这个老人家对电影深深的眷恋。他强调电影的“观感”,也就是看完一部电影之后所带来的心里的感受。他并不强调理论,更不侧重分析导演技巧,只是很平实很简单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加之大量的观影经验和对电影史的了若指掌,他的文章成为了观影前的最佳指南,也成为了观影后的最佳补充。

 

伊伯特所供职的《太阳报》的读者,和《纽约客》、《好莱坞报道者》、《综艺》、《电影手册》之类的知识分子杂志、业内杂志是截然不同的。读者的定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伊伯特的才华,不过,也就是这种读者的群体和数量,帮助了伊伯特成为了这个时代里最富盛名的影评人。前面提到的唐纳德·里奇,在业内的名声只会比伊伯特更大,可是他在今年2月去世的时候,根本没有造成什么“轰动效应”——伊伯特在时下主流人群而非专业人群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伊伯特的创作并不简简单单的是在文字领域,他算是最早开设自己个人网站的影评人之一,在网上和众多网友以及其他的影评人“掐架”是他经常做的事情;而且,也是最早出现在电视上为观众评述电影的影评人之一。1975年,伊伯特和基尼·西斯科尔一起在芝加哥当地的电视台开办了一档电视类的影评节目《新片预告》(Sneak Previews)。节目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和收视率。三年之后,这档节目被全国性的PBS电视台买断,成为了面向全美播出的影片类节目。而伊伯特和基尼·西斯科尔在节目中使用的表示电影好坏的“翘拇指/不翘拇指”也成为了全美家喻户晓的对影片好坏的直接表达。后来,伊伯特的翘拇指成为了他的招牌,他还特意把这个姿势和词语注册成了他的商标。1999年,西斯科尔去世,伊伯特成为了这档节目的唯一主持人,节目的名字也被改成了《罗杰·伊伯特和电影》。2000年,《芝加哥太阳报》的专栏作家理查德·乐佩尔和伊伯特一起成为了这档节目的主持人,节目的名字也顺势改成了《和伊伯特、乐佩尔一起看电影》。这个节目一直播出到了2010年的8月,直到伊伯特因为身体问题离开了电视圈。

 

在电视上评论电影,这不仅需要主持人拥有相当专业的电影素养,还需要主持人有一定的娱乐精神。因为即便是一个电影学教授,如果木讷口吃,没有幽默感,那么他的节目是不会有大众市场的。伊伯特就有这种出色的幽默感和口才。在节目上,他和自己的搭档一问一答,互相聊天,在潜移默化中,就把自己的观点慢慢透漏给了观众,这绝对是一个高招。再说,1975年开办这个节目的时候,伊伯特刚刚拿下普利策奖,正是风口浪尖红得发紫的影评人,谁会不买他的帐呢?加上新好莱坞运动的结束,新浪潮的结束,电影在大众视野中重新回到了一身铜臭的工业产品的状态——绝大多数人看电影,并不是为了接受教育、获得熏陶、提高审美的,而仅仅就是为了图一个乐子。这个时候伊伯特算是强势介入了大众传媒——电视业。他的身份和身价,以及知名度、影响力,自然水涨船高。当然,除了这种“快消式”的评论外,伊伯特还在著名的CC公司,留下了一条评论音轨——他所评价的电影是小津安二郎的《浮草》。听这条音轨的时候,你会发现,伊伯特,其实有着电影史学和电影美学研究的功力,如果不是早早就进入了《太阳报》撰写影评,他或许会成为另一个波德维尔。

 

伊伯特认为,影评是相对的,打分也是相对的——虽然他的评分机制招到了很多著名影评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影评人的抨击——也就是说,影评对电影的评价,并不是绝对的。他解释说:“如果你问一个朋友,《地狱男爵》怎么样,你肯定不是在问他,这部电影和《神秘河》相比怎么样,而是在问他,这部电影和《惩罚者》相比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回答是,如果从一分到四分来评分。如果《超人》是四分,《地狱男爵》就是三分,《惩罚者》就是两分。同样的,如果《美国美人》是四分,那么《利蓝的美国》最多就是两分。”伊伯特的“相对论”虽然正确,但是他的评分机制却饱受诟病。因为个人对于艺术作品打分,其实是一件没有道理、原则和标准的事情。这和imdb、烂番茄甚至是Metacritic的综合性评分机制天差地别,这完全是个人的主观判断。而最后的分数,又是如此之直观化,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电影的档次——或许事情绝对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伊伯特代表着主流,分数代表了好看还是不好看,这对于观众提前预习一部电影,再决定是不是要看它,是绝对有好处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经过了那么多年,被诅咒和咒骂了无数次之后,伊伯特的评分机制仍然被全世界效尤的原因。

 

其实,伊伯特是感性的,他虽然具备电影文本分析的能力,但是他绝少会掉书袋;与此同时伊伯特又有些愤世嫉俗,他厌恶商业电影漫天盖地的侵袭,怀念戈达尔备受追捧的日子。但与此同时,他又表现出了对商业片的钟情立场,他赞美《魔戒》甚至是《阿凡达》——这并不是矛盾,因为电影是绝对的,影评总是相对的;电影不变,而影评总是在变……



=平媒约稿,勿转为感=

Viewing all 61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